结婚纪念日那天,我是泡在泪水里度过的。
11年似水年华,陪伴程宇度过了我最美好的青春,可街头采购偶然一瞥,却发现程宇正搂着别的女人的腰。从背影看,她梳着齐肩的卷发,有着完美的翘臀。心碎猝不及防向我突袭而来。
想起当初热恋时,我们也曾这样激情澎湃过。夜里,寂寥的大街上,我会突然停下脚步,轻轻趴在程宇的背上,撒娇说:“脚好疼,背背我吧。”他笑着看看我,顺从地弯下身子,把我又稳又紧地背起。我家住7楼,每爬一层,我就心疼地对程宇说“可以了”,而他却坚持说“再背一会儿”,直到他累得气喘吁吁,才轻轻地松开手,让我笑着跳下来。回忆往昔,爱情就像绽放的花儿一般……
但生活为何慢慢变得这么淡漠了?甚至连婚外情这样冷酷的事情他也能做得出来?
饭菜早就盛满大盘小碟,程宇却打电话告诉我“晚点要开会,下班后和同事去吃饭”。我坚持说:“不行,有多少餐厅讲卫生?我给你送饭去。”他呆愣了半晌才“嗯啊”挂断了。
我抱着挂断的电话,开始思量自己应以怎样的姿态现身。最终,我穿了一件最朴实无华的衣服,拎着饭盒,敲开了程宇办公室的门。
刚掀开饭盒盖,同事们就被香味吸引了,簇拥过来都想分杯羹。惟独娟儿平静地填写着报表,我喊她过来尝尝,她只朝我笑了笑,没有起身的意思。我注意到了娟儿的齐肩卷发,而程宇此时脸涨得通红,害怕我会察觉到其中的暧昧,而疼痛已弥漫了我的周身。
空气中若隐若现的尴尬气息让娟儿很不自在,她找了个托词起身离开了。我尾随着她进了洗手间,听到有低低的啜泣声。我有点儿手足无措,但还是关切地抱住了娟儿。她迟疑了几秒钟,就趴在我的肩头哭了起来。我帮她擦干了眼泪后,寻找话茬,夸赞她粉底细腻、发型妩媚,还以自己不会打扮为由,想让她教教我,“厚着脸皮”要了她的手机号。
几天后,我拨通娟儿的手机,约她在咖啡馆见面。几杯咖啡下肚,我提议一起去购物。娟儿以为我不知内情,欣然同意了。一来二去,我们竟然亲密得像一对闺中密友。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们相约去洗澡。在雾气萦绕的单间,我努力掩饰着胸前的伤疤,但还是被眼尖的娟儿发现了。
那条疤盘旋在我的右胸下方,凹凸不平,像一条刺眼的蚯蚓。看见娟儿好奇的表情,我就喃喃地道出了伤疤的由来:我和程宇渡蜜月时,在路上遭遇了歹徒,丧心病狂的歹徒将钱洗劫一空之后,还想杀人灭口。深爱着程宇的我替他挡下了拦胸的一刀,喷涌而出的血却洇红了我的白色连衣裙。我趴在程宇的背上,奄奄一息地问:“你愿意这样背我一辈子吗?”程宇泪雨奔涌,嘶哑地回答:“当然,只要你愿意……”
如今,他的承诺早已化作昨日黄花消散在了风中。可是,当我讲起这段往事时,声音还是哽咽了。
娟儿沉默了片刻,幽幽地问:“你后悔吗?”我毫不犹豫地说:“不。我的伤痛换来了他这么多年的疼爱和守护,我知足了。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给丈夫留下一些无法磨灭的伤痕,作为爱的印记的……”娟儿默默无语。
按理说,我和娟儿的智商不分高下,在这场爱情争夺战中,娟儿不是没有获胜的机会,遗憾的是,她比我少了一条爱的伤疤。而我这样赤裸的昭示,更是无招胜有招!洗完澡,娟儿礼貌地和我道别,那声“再见”让我感觉到:我们将永远不会再见。
果真,程宇傍晚回到家,“漫不经心”地告诉我:“娟儿辞职了。”
就这样,婚姻危机这股悄然袭来的暗流又无声地隐没在了幽蓝的海底。
我,语气一如既往地中调,绝口不提程宇外遇的蛛丝马迹。而他对我却比以前更体贴、更温柔了,脸上写满了幸福。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我终于懂得了:爱情也应该防患于未然。爱情上了“年岁”,也会有生老病死。我们只有时不时地把它拿出来晾晒、翻新,把那些爱的印记像灿烂的阳光一样折射进爱人心里,才能让它不被淡忘,一点点印得更实、更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