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与癌症搏斗了5年后,因免疫力下降,患感冒,高烧不退,住进了医院,医生说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
临走的前三天,爸爸处于昏迷状态,但他的手一直拉着妈妈的手,一刻也不肯放松。妈妈则整日整日坐在爸爸的床前,不断地说着过去的事。每当爸爸睁开眼时,眼神中充满着对妈妈无限的留恋,说:“我到另一个世界,还能听到你的声音吗?!”妈妈赶紧说:“能,一定能。”
那天下午,妈妈对爸爸说,你先歇着,我出去办点事儿,再来陪你。
回来时,妈妈买回两只一样的手机。我们弄不懂她老人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妈妈一生当中,从来没用过手机,现在买来手机做什么?而且还是两只!过去我曾好几次说要给妈妈买手机,可是她都没有同意,她一会儿说不会用,一会儿说买那干吗,浪费钱。可是这次她却自己去买手机,而且一买就是两只,这是……妈妈的眼角都是笑纹,说:“老头子,你看看,我买什么了?你一个,我一个。”
后来妈妈拿一个给爸爸,说:“这是给你的,以后我们可以随时通话!”爸爸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微笑,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夸妈妈“高明!”后来妈妈一直守在爸爸的床前,伴他度过了人生的最后一刻。
生前爸爸说他去了后,把他的骨灰放在“太阳城”,那里山清水秀,有一处安放死者骨灰的地方。爸爸火化那天,我们一起护送着骨灰到了太阳城,看着爸爸的骨灰放进柜子里的那一霎,妈妈突然说,等一等,便见她颤巍巍地从怀中摸索了半天,摸出其中一只手机来,对我们说,放进去,放到你爸爸的身旁,记住,要开机啊!
回来的那天夜里,我们才知道了妈妈买来两款手机的“用途”。妈妈独自一人,坐在床前,拨通了爸爸的电话,然后说:“老头子,你听得见吗?我之所以给你买个手机,是怕你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很孤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个说话的人,寂寞啊!别怕啊,有我陪着哩,有我陪你唠磕哩,你怕啥呢?”
就这样,妈妈天天晚上都要给爸爸打电话,直到第六天晚上,手机里面传来一句话:“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妈妈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今天不通了呢?”于是就让我们来听,确实是这句话。我只好安慰地说:“你的手机天天都要充电,而爸爸的手机没充电啊?”第二天,妈妈又带着那手机的充电器,赶到了“太阳城”,找到管理人员,打开柜子拿出那只手机,发现确实已经没电了。母亲便给了管理人员一百元钱,请他们拉一根电线,安装一个插座,然后把充电器插到手机上,又接上了电。
到清明节时,母亲在给父亲烧纸钱时,又给父亲烧了几个最新款的纸手机。边烧母亲边说:“这是最新的,质量好,信号好,功能全,这样你就别担心那山上接不到手机信号了。”
在爸爸走后不到一年,妈妈也离开了人世。走时,她的神色很安详,嘴角带着笑意,自言自语地说:“老头子,这下好了,终于有人陪你唠嗑了。”妈妈对我们说:“我走后,一定要把她的手机放在她的骨灰盒旁边,要安装一个插座,接好充电器。别让你爸爸找不到我。”我们直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做到。每年清明节我们都会给你送上最新款的手机。”
那一刻,我们也才明白,世间有一种真情,叫相濡以沫;世间有一种感动,叫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