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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年前盛夏的一个早晨,牧场邮递员风尘仆仆送来一封挂号信,是一封普通黄色牛皮纸做的信,有些地方虽然有些破损,但上面清晰的印着大红色的“伊犁教育学院入学通知书”字样,我接过信激动万分,丢下手中的大镰兴高采烈地向家里飞奔而去,嘴里不住地喊:“考上啦!我考上啦!我考上大学啦!……
路人们都莫名其妙的用眼睛一一送我向前跑去,指不定心里在想——这个现代的孔乙己是哪一个啊!
我风驰电掣般地跑回家,将期盼已久的入学通知书交亲手给到了妈妈的手中自豪地说:“妈妈!妈妈!我被录取了,我能上大学啦!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可妈妈的脸上一丝喜悦的神态都没有,妈妈明显有些舍不得和不放心,这一点没能跑出我的视线。见妈妈有些惆怅我便说:“妈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退回通知书不上了就是啦,在家里陪着你们还不行吗?”
妈妈见我这么一说,掂量了一下信封语重心长地说:“不,傻孩子,一定得去上,虽然是一所普通高等院校,毕竟是大学哦!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这是你走出穷山僻壤,到大城市发展的机会,你都连续考了4次了,总算是如愿一场了,了了妈妈心中长期以来的愿望哦!妈妈感谢你!恭喜你!”。
听了妈妈这一席话我心很不是个滋味,一边是迈入大学门槛开始崭新生活的一生中最难得的转折机会,一面是爱我疼我的慈祥的妈妈,妹妹们还小除了我在家里给妈妈当助手,妈妈就没有别人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了。想到这里我眼眶里尽是感动眼泪,在那里只打转转。在一旁修剪果树苗树枝的父亲插了一句说:“儿子你是好样的,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誓言,给我们家族争了一口气,不要有顾虑你老婆和孩子,我们给你看护,你就放宽心赶快去办手续吧!”
在父母的再三催促下,我拿着通知书向学校走去。学校的领导、同事们当得知我考上了大学,都表示祝贺。巴吉尔校长一边给我办理手续,一边说:“一定得回来哦,我们学校特别缺学历高的教师,另外保证每月给你汇去你的50元工资好吗?我解释安慰巴吉尔校长:“到时候再说吧,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肯定会回来的”。
离开学校到牧场人事科办理了介绍信,急匆匆坐上去往县城的班车向尼勒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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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来到尼勒克县公安局时,已经是下午的6点半了,还好父亲早已托人给公安局于光叔叔的大儿子说好了,所以没有费多大的功夫户籍转出手续很快办好了。当我兴高采烈地走出户籍办理大厅时已经是下午的7点多了。我打的来到客运站要买票时,售票员告诉我去往二牧场方向的最后一趟班车10分钟前已经发车了,如果要买那也是明天早上8点的票了,无奈的我走出车站在门口徘徊,心想该怎么办呢?
经过反复考虑我还是决定晚上必须回到家收拾行李。我顾不了吃饭喝水便走上了县城南面得十字路口,搭了一辆农用微型卡车来到了吉仁台乡。这里是去往二牧场的必经之路,至少能乘坐拖拉机、马车什么的可以连夜回到家。天色越晚经过十字路口的车辆越显得寥寥无几,有的也都是去往附近煤矿、县城、村庄的车辆,等了大半天去往二牧场的车辆几乎没见着一辆。
我一人孤零零在路边焦急的观望、等待,除了等待还能干什么呢?殊不知这时肚子有些难受,细细想来午饭、晚饭都还没吃,难怪肚子早就不耐烦频频提出意见呢。站在路口往四下张望看看没有饭馆什么的,忽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有一家小商店,便走了过去走进商店。
店主是个50多岁的老汉,他见有人来就热情打招呼:“同志你要点什么?香烟、酒都有,价格便宜、货真价实”。我警觉地用眼睛扫了一遍小商店,商店里面主要是烟酒杂货,角落里有几个年轻人在喝酒。我要了一包奶油饼干和一瓶汽水,付了钱,又回到了十字路口。路上仍然没有行驶的车辆,我一边吃着饼干喝着汽水,一边等着路过的车辆。
天色也越来越暗了,时间已经是下午的10点半了,漫天的星星像是在嬉笑我的无奈、骄躁,夜幕的降临使蚊子在我周围打转,想必是乘机打劫、多吸食我这个外来人的鲜血,有意欺负外乡人呗。
突然,喀什河对面哈拉图拜方向有一个亮点向着吉仁台大桥慢慢移动,后来不断加快,灯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甚至到了有点耀眼的地步了。不一会,就到了我所站的路口,我伸长脖子仔细一打量有点像240越野卡车。我情不自禁地对自己说:“这可能是我们牧场汽车排的车,机会终于来了”,我跑上前上前拼命的挥动双手示意要搭车。司机好像是认出了我,将车停在了我的身边并示意让我坐进驾驶室。
上了车才发现原来是牧场汽车排吐大洪师傅,一路上吐师傅给我讲了他今天运出货物工作的业绩和所去的处所,我听的津津有味、非常的羡慕。我也告诉他我要上大学了,是来县城办户籍关系的,他不停地祝贺我、羡慕我。吐大洪师傅的驾技真是不一般哦,汽车都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喀什河南岸蜿蜒曲折的土路上飞奔,几个小时就来到了牧场所在地——则口。当我走到牧场电影院旁时,影片刚好放映结束观众像潮水一般涌出大门向四处散去,我也融入人群回到了家。家里人也都刚看完电影回来正准备喝晚茶呢,喝完茶家里人帮我收拾好行装,早早睡下了,因为明天我要上路。
3
第二天一早,我告别父母、兄弟妹妹、妻子女儿,乘坐牧场招待所前发往伊宁的班车沿着喀什河畔崎岖蜿蜒的山路向伊宁方向驶去。经过7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来到了伊宁市大世界客运站,一下车就慌忙挤进排队买票的行列,就在眼看就要轮到我的时候去往奎屯的车票卖完了,无奈之下我只好买了一张18元的去乌鲁木齐的票,想得到了奎屯下车换乘去往奎屯的车就行了。
我在车站西边的摊位上找了那家常来的奶茶馆,要了一碗奶茶、一个新烤的馕饼泡着吃喝了起来。伊宁站的奶茶是出了名的好喝、香甜,奶茶是用鲜牛奶、茶叶、食盐、酥油、奶皮兑出来的,别有草原风味。烧奶茶的大妈都成了熟人了,她们的摊位干净整洁、手脚麻利,特别是那个年满18岁的女儿叶尔凯克孜简直就是神仙下凡、婀娜多姿,让人见了留恋忘返!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的,其实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只要我们一到站她们就在那里吆喝:“喂!路过的朋友进来瞧一瞧哦!原汁原味的草原奶茶,不香不要钱唻!不喝上一碗你会终身遗憾哎!喝了一晚你就会迷恋我们的奶茶哎!”
吃饱喝足了乘客们一个个从各自喜欢的饭馆流向班车,我也紧跟其后上了车,班车发车。我们终于向着乌鲁木齐进发了。对于我一切都很陌生,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路上的建筑、道路、桥梁、农田、果园、山谷、田野、森林、工厂等吸引着我的眼球,一切是那么的引人注目、那么的锦绣美丽。当班车翻过果子置身处在赛里木湖大阪时,我平生第一次有了立足九重天、脚踩白云往下观望的那种奇妙感觉。
后来虽然我托家带口经过了数百次,但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班车缓缓绕过赛里木湖逐步进入了准葛尔盆地,盆地地理格局大不如尼勒克那么美丽,但有它自己的特点,到处是沙漠戈壁、荒凉贫瘠、生命渺茫。我不时的东张西望、显得有些兴奋和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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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车在蜿蜒无际的柏油路上飞驰电车般的行驶着,乘客们大都开始昏睡了。我依然坐立不安、东张西望,当车开到一个较大的沙山边时,我发现在一座沙山周围有一群小型动物在觅食。我禁不住喊出:“黄羊!黄羊!野黄羊”。
大家被我的喊叫声吵醒了,都情不自禁地看了过去。有一位老人自言自语道:“唉!你别看,还真的是黄羊,我在这条路上跑了大半辈子,少说都有千百趟了,看到黄羊还是头一回,真是奇怪得很啊”。我对自己的发现感到十分的高兴和自豪。
车依然在奔跑,我旁边的一个回族老乡见我特别的兴奋便问道:“朋友,你是第一次出门吗?去哪儿呀”?我打量了他一下,见他衣冠整洁、文质彬彬、五官俊秀,好不拘束地对他说:“到伊犁教育学院读汉语大专”。
他十分羡慕地称赞我说:“不错么,那就是大学生啊,时代的骄子哦!未来领导!羡慕呦!”但他又感到不解问道:“还是不对呀!你怎么座到我们车上来了,不会是座错车了吧!我们这是去乌鲁木齐的班车呀”。
我解释说:“不是的,因为我来的晚没能买上到奎屯的车票,所以没办法只好买了去乌鲁木齐车的,想得到了奎屯换乘其它的车再去奎屯”。
“哦!原来是这样,没关系,到了奎屯我告诉你,你下车后换乘去奎屯的车就可以啦”。他知道的还真多,都是我不曾听说过的。他一路上给我介绍当地的地理地貌、物产、风土人情,我一路上听的津津有味,班车依然沿着在伊乌公路向东奔驰。
天逐渐暗了下来,交往的车辆们都打开了灯,在后来夜色由暗变成了漆黑一片,一条莹白色的长龙在准葛尔大地上蜿蜒地闪烁着。因为我患有轻度近视和散光,眼睛对光异常敏感,便放弃观望闭目养神起来,不一会进入了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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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班车行驶了多长时间?我们昏睡了多久?天刚刚发白,明显能看见山的轮廓、建筑什么的。当我再次醒来,我们的班车正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驶去,太阳就在我们正前方。这里的太阳是那么的大、那么红,就像是刚从大地冒出来的一个硕大的红气球一样耀眼美丽。不远处晨雾中朦朦胧胧看见炼油厂房,我急忙叫醒了我旁边刚认识的朋友:“哎!朋友,那是不是独山子呀?我们到独山子了吗?”
他迷迷糊糊看了看回答说:“不像啊!不是的,还早着呢”说完又睡着了。
班车依然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奔去,我又进入了我前面一路上所扮演的角色——左看右盼,看路边荒无人烟的戈壁,看远处的大山。渐渐前方又出现了一个建筑群,班车一会就拐了进去,路两边尽是饭馆商店,再看看招牌上面出现的尽是“沙湾”字样。我急了狠狠地把那个朋友叫醒了,对他喊:“都到了沙湾了,你不是要提醒我的嘛?这可怎么办呢”?他用手柔了柔眼睛,四下观望了一下说:“嗨!过了奎屯了,真是不好意思!你也不要着急,沙湾离奎屯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你下车后去客运站买一张去奎屯的票就行了,不好意思哦”。
无奈的我只好让司机停车,下了车拖着行李向沙湾县客运站走去。沙湾客运站不大、人也不多,我很快买到了一张去奎屯的车票、票价才2元。这时,我才发现肚子饿扁了,想去吃早饭行李又不好带,再说时间也不容许,只好再次买了些自己平时喜欢的点心、饮料充饥了。
不一会,客运站广播传来:“去往奎屯方向的旅客,请到检票处检票上车!去往奎屯方向的旅客,赶快到检票处检票上车!”我拖着行李来到去往奎屯方向的班车前,正准备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班车售票员说:“不用上行李架,人不多就放在车里就可以了。我喜出望外拖着行李跨进了班车内,车内只有7、8个人,班车开动了,班车走出客运站大门,超着我们刚才来的方向——沙湾西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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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车行驶了大半个小时就拐进了我所向往的奎屯市,首先入目的是市政府大楼,我还以为我所要去的学校就是它。班车由南向北挺进,当来到雄壮的市政府大楼前时,忽然向西驶去,我的第一个判断被无情的判为错误。当班车从保险公司大楼前向西行驶来到出版社时,我以为我的学校就非她莫属了,可是班车依然向西驶去,来到雷达团院子和大楼前时,我猜想伊犁教育学院肯定到了,班车竟然也没有停车的意思,继续向西奔去。
道路是厚厚的鹅卵石,路两边有两排稀稀拉拉的杨树,道路上尘土飞扬,班车艰难地向西驶去,车后是滚滚而来的黄土尘埃,连绵几百米。班车大概走了几分钟终于拐弯了,前面有一幢二层的红砖楼,大门上悬挂着汉哈两种文字的伊犁教育学院字样的匾牌,我想我这下是真的到家了,班车在红二楼前停了下来,原来这一车人都是到伊犁教育学院进修、学习的同学呢。
急不可耐的我第一个拖着行李走下班车四下张望,原来周围是一片空旷地带、沙漠戈壁、芦苇胚子、杂草横生的院落,红二楼其后有一栋五层学生宿舍楼、一栋三层家属楼、一栋五层家属楼,这就是伊犁教育学院当时的所有的家当了。说心里话我当时有些沮丧和悔头丧气,但又一想既然来了就应该上出水平、上出成绩来。我先到红二楼西南的一排平房学生接待站,找到了格拉拉老师在她那里报了到,领到一张报到证,然后上了学员当时唯一的学生宿舍楼,当我扛着行李、手提箱子气喘吁吁地爬到5楼504室,门上上着锁,上面贴有一张学生入住名单。其中有巴扎尔艾力、赤合斯、叶尔江……
第二天,我们40多位来自全疆各地的新同学在班主任穆巴拉克老师的带领下,来到距宿舍一公里以外的西区四合院平方教室,打扫教室、擦洗桌椅……还好我曾经向往的大学图书馆就坐落在这个院子里。在这里我们的开始了大学生活,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土。条件虽然简陋,但同学们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科学文化知识的机会,发奋学习。三年里,85汉专班的46名同学在区内外各种媒体上发表文学、新闻、翻译、剪纸等作品226余篇,创造了伊犁教育学院历史上的一个崭新的记录。虽然后来有成千上万的学生陆续来到这里求学、深造,但是这个记录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班能洗刷!
1988年7月,85汉专班同学们终于圆满结束学业,走上了社会,成为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教育、文化、体育等事业骨干和中坚力量。我也有幸留在了母校,成为了一名高校汉语教师、团干部、系领导,成为了一名名副其实奎屯居民,为此我感到自豪和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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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多年来,奎屯的城市建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今天的奎屯是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直属市,南邻国家级石化基地独山子,西连乌苏市,地处天山经济带中心,广泛被人们誉为天山北坡“金三角”。全市总面积1109平方公里,户政管辖人口29.4万,市区人口14万,有汉、哈、维等30个民族。312国道和217国道交汇于此,第二条亚欧大陆桥由此贯通,使奎屯辐射新疆北部边境口岸,成为自治区对外开放的桥头堡。
奎屯火车站是第二条亚欧大陆桥西部入境的第一编组站,年货物吞吐量1000万吨,建有粮油、棉花、茶畜、生产资料、建材等10个物资中转库,11条铁路专用线。国际客货列车、奎屯至西安直快车、奎屯至乌鲁木齐双层旅游列车开通。新疆第一条高速公路乌鲁木齐至奎屯于2000年9月建成通车。通讯便利:奎屯市电信具备国内外先进的通讯手段,全市每百人拥有电话28部。亚欧光缆新疆最大中继站和全国广播电视网络新疆北部枢纽站均设于此。能源充裕,供电能力54万千伏安。基础设施超前,建成区道路硬化面积170万平方米,绿化覆盖率33%,人均公共绿地面积10.49平方米。
有设施一流的体育中心和文化中心。工业体系完整,初步形成了以电力、纺织、钢铁、化工、卷烟、建材、食品等工业。有新疆唯一的卷烟企业,年生产能力20万大箱。有生产能力在30万锭的棉纺织厂。是新疆主要的粮棉油基地之一,棉花产量达250万担。市场繁荣兴旺,商贸流通发展迅速,第三产业初具规模,已逐步成为新疆北部的客货流集散地。开发区方兴未艾,工业区、商贸区、高新技术园区均已实现“六通一平”。
投资环境日趋完善,先后制定和完善了一系列鼓励投资开发、促进经贸合作的优惠政策,形成了优质、高效、快捷的服务体系。精神文明建设硕果累累,获得自治区文明城市、自治区文化建设先进市、全国卫生城市、全国明星城市、全国质量先进市、全国绿化先进市等荣誉称号!伊犁教育学院也应改革的需要,2002年与伊犁州建筑工程学校、艺术学校、技校合并,2003年并入伊犁师范学院,成为伊犁师范学院奎屯校区。
奎屯已经成为我第二个故乡,我和我的孩子们深爱奎屯,深爱这片土地,深爱这里的各族人民,对奎屯的未来充满希望。我坚信在不久的将来奎屯将成为伟大祖国西部边疆最为耀眼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