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初二女生因早上进校时穿着一双黑丝袜,被教导主任要求回家换了再来。由此引起一番“罩在校服里的青春”的热议。我作为曾经的中学教师,认为教导主任的做法没错。
我们常说“校园气息”,校园与社会是截然不同的:校园蕴含清新单纯,社会则三教九流,复杂多了。校园的青葱岁月是我们人生的起步,我们在此接受教育,汲取营养,慢慢成长。故而,一定的约束、训导是应该的。校服是学生的符号,是一种身份标记,一身学生装穿上身,无论走到哪儿,都会受到社会的监督。
校服显示约束、自律、规章,同时体现了平等。不论贫富,至少在校园内,在同一学习环境、同一老师的教诲下,穿着同款同色,大家都是平等的。虽然这或许是自欺欺人的一种粉饰,但至少在校园内体现出一种人生而平等的思想。校服是颇具西方文化色彩的舶来品,体现了自由、平等、博爱的西方人文精神。
在中国近百年的历史中,校服,特别是女校服,是未来新一代女性的代表。民国初年的女学生校服为蓝布上衣配黑色过膝裙,白长线袜配黑皮鞋。后来,演变成阴丹士林旗袍。而中西女中的旗袍从来都是墨绿色的宽身旗袍。即使在旧上海,学校对学生的仪表也有严格的规定:男生必须留海军头(板刷头),什么“飞机头”“三七开”,头发再清爽也一概不许留。校服必须熨烫得平整,领带的三角包要打得硬扎挺括。校方对学生脚上穿的那双皮鞋的要求更几近苛刻:不得将皮鞋沾上污泥,要及时将皮鞋擦亮……母亲至今还记得当年雷士德工学院的校服:灰西装裤、藏青西便服,左胸用金线绣出校徽,配紫红领带。据说雷士德校方一直规定学生要穿校服,但不知从哪一届起学生自行搭配出这样的系列,自然而然成雷士德的招牌—在老上海的大学中,雷士德工学院(医学院)比圣约翰大学的声誉更高,故而作为一名雷士德工学院的学生,是十分自豪的。
女中的约束就更严格。中西女中、圣玛利亚女中、晏玛士女中等学校,对学生的着装有严格规定:平时只能穿扎带平跟皮鞋,除非在毕业典礼上,才允许穿半高跟皮鞋,烫发,薄施脂粉。
所谓穿衣之道,原本就是很有讲究的。老上海的时尚就有学院派(女大学生和职业女性)、公馆派(贵妇)和风尘派(交际花、女明星),一点都不能差。今天当然没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但无论如何,热裤、跌膊衫、黑丝袜,包括高跟鞋和涂脂抹粉,肯定不是校园风的那杯茶。说起来,学生都有反叛性。香港女作家林燕妮回忆自己的中学时代,女学生们嫌校服裙太长,偷偷将裙边缝短,结果老师令所有的女学生都跪在地上,谁的裙边够不到地板,老师就认定谁的裙子不合规格,要放下来……
我们做学生时是没有校服的。那时看苏联电影里的女学生,那带荷叶边的白围单配深色裙的学生装,好羡慕呢!
同样是校服,香港的校服就好看多了:夏天是全白的带蓝条的连衫裙,男孩子是白衬衫配领带,浅色西长裤;秋冬为深色的薄呢外套配浅色羊毛衫。香港有的女中校服仍为浅蓝色旗袍,好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