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总是幻想长大之后要做什么,开始的回答是要做个科学家,其实,那个时候只知道科学家是一位了不起的职业,受人尊敬,即使不知道科学家到底是做什么的也不影响他的伟大。再后来,喜欢看动画片,最爱的是美少女战士,也希望自己可以变成一个美少女变身帮助他人。
生活与成长让梦想越发接近现实,特别作为一个乡下孩子来说,看见电视里的人物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开着豪华跑车的时候也希望自己的家人也摆脱每天在田间饱受风吹雨打的命运。所以梦想也变成了要好好学习找个好工作变成有钱人,虽然还没有挣到钱,可是小小年纪的时候要把钱怎么花已经做好了盘算。要给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买很多好衣服,要给家里盖一栋大房子,买四辆小轿车,我们家一辆,两个姑姑每家一辆,叔叔家一辆。爱身边的每一个亲戚,像曾经哥哥一个月只吃馒头剩下五十块钱为了给我买裤子的爱我的程度一样爱他们。让我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像他在我心里的地位一样的令人骄傲。
希望有一天我的哥哥在想人介绍他的妹妹的时候内心有骄傲和自豪是我所有梦想的起点。我的哥哥是我小时候最重要的玩伴。我们家以前很穷,据我妈说,他刚和我爸结婚没多久奶奶就拿着一把锄头和一袋面粉走到他面前提出分家。用现在的话说,我们家现在的一切还是我爸和我妈白手起家赚来的。但是在我刚懂事那会我父母白手起家的伟大事业还没有做到像现在这么宏伟。我们还住在一栋三间瓦房里,我和哥哥连一间自己的卧室都没有,两个人睡的床挨着,中间扯一条绳子在上边挂一条被单隔成两个房间。晚上睡觉的时候隔着被单讲话,停电的时候把被单扯下来在中间放一个大板凳把蜡烛点上,在板凳上第一点蜡油再把蜡烛底用劲按在凳子上防止蜡烛翻倒。
停电的时间一般不长,大部分情况下第二天晚上就会来电,也有特例,大队里要换哪队的线啦,高压电线要换了的情况下也会停上好长一段时间,这种时候我们就在桌子上放一个玻璃瓶,再把每天晚上留到凳子上晾干了的蜡烛块扣下来放到一起在火上烤,成块的蜡烛经火一烤再变成蜡油顺着蜡块的边沿流到桌子上放着的小玻璃瓶里,在新的蜡油晾干之前穿一根线在中间,新的蜡油晾干成块之后把小玻璃瓶杂碎剩下柱状的蜡烛就是我们的“艺术品”。
农忙的时候亲戚也会来帮忙,舅舅阿姨姑姑家的孩子一齐涌到我们家,白天一群小孩在田里边一边拾花生一边分组对歌,回去之后母亲必定会做一桌子好吃的犒劳犒劳我们这一群功臣,偶尔还会大发慈悲每人发几毛钱到小卖部里买零食吃。晚上把横在两幢床之间的被单扯下来将两张床并在一起,这时候小孩子那里还有什么男女不便的讲究,一群小家伙躺在一起讲故事或讲笑话到深夜,早上醒来的时候床上一团乱,小舅舅家的小儿子的脚搭在姑姑家二女儿的肩膀上,大姑姑家小女儿抱着叔叔家的小女儿,大舅舅家的大女儿搂着哥哥的脚丫子,一群人横七竖八的躺着,别提有多滑稽了。
有时候亲戚家忙妈妈也不会请他们过来帮忙,这样我和哥哥肩上的责任就更大了。家里两亩地的棉花就指望我们两个去收了。记得有一次我俩受命摘棉花去,刚去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太阳还高高挂在天边,我们看见地头的土丘上有鸟的脚印,就沿着土丘找鸟窝,等把整个土丘找遍了不但没有找到鸟窝天也快黑了,可是棉花一点都没摘又怕回到家里挨骂,只有硬着头皮摸黑到田里摘一点是一点,当时还特幼稚的想不管摘得多与少,回去的越晚越好。最后天渐渐全黑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们才体会到黑暗的恐惧,哥哥把棉花放在后座上,让我坐在棉花上,自行车骑得飞快带我回去了。没到家就看到母亲惊慌的身影在月光下晃动,还以为我们被骗小孩的骗走了,一个劲儿的责备我们回来太晚,收不完改天再收也是一样的。
后来上了大学,回家的时间也变得很少,亲戚家的那些早早辍学的兄弟姐妹有的有了自己的家庭,有的在外打工一年都难得回来一次,大家很少有时间聚在一起,只有在深圳工作的的哥哥一年回家几次见上几面。
今年暑假,朋友问我是否要随她到深圳打工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只为走出这个熟悉的地方,在异地他乡走近我相识的人的面前,走出回忆之中熟悉的人,在我陌生的城市体会一下遇见最熟悉的人的那份感动。车子驶进广东省境内的时候我在一遍遍设想我们相遇的情景。阳光明媚的下午我站在他们家楼下,像当年他去高中看我一样我拿一张广告纸趁他不注意之时蹓到他面前,问他:“先生请看一下。”或者在拥挤的喧闹的火车站我一眼望见在人群里焦急等待我的他,像失散多年的兄妹相认一样扑到他怀里大声痛哭,惹来众多好奇之人的瞩目还还纷纷不知。我怀着期待的心情穿越千山万水眼看梦想就要变成现实了的时候,带我们来的黑中介却改到将我们送到东莞。从东莞坐大巴到深圳还要来回转车经过两三个小时的路程,而我做汽车的话还晕车特别厉害。当我请了假到达深圳车站见到拉着他女朋友向我走来的他时,一股陌生感向我袭来,不知道是这个地方太陌生了,还是他在熟悉的地方与我相处惯了换一个地方还没有找到一个与我相处的方式,我在深圳的两天时间里,他像是对待一个远方来的同学那样待我,凡事尊重我的意见却不像小时候在家里那般随和。我们坐在一起时却需要刻意去寻找我们话题,所以,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沉默。回了东莞不到一个月我就匆匆逃了回来。
我原想呆在原来的地方等待,那些熟悉的人却一个个离开,我想要沿着他们的足迹走到他们所要去的地方他们,却发现那里是一片陌生的景象,和陌生的他们。
时间是一节通往未来路的火车,不管我们起初想要走到哪个方向,都无法去控制窗外的风景和下车的人群,这其中的感情是我不愿初冬的一根线,所幸还有不断上车的人,陪伴我们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