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附近的那座立交桥下面堆砌起一堆垃圾,并且越堆越高,直至有座小山包那般大小。
那座桥是不久前刚架起来的,桥的周围绿化的很漂亮,桥下收拾的也很整洁。只是那堆垃圾,像落进水杯里的苍蝇让人恶心,该是附近哪家工厂或不讲公德的住户随意倾倒在这里的吧!每当从桥下经过时我便这么想。
直到有次不经意间瞥见垃圾堆下面铺着一床被褥,才知道原来这里住进了位拾荒者。那天清晨果然见到了他,戴着顶破毡帽,独自坐在旁边的隔离墩上,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发呆。阳光透过桥面间的缝隙射下来,照在他那张黝黑的脸上,那双眼睛写满了对周围一切事物的冷漠,嘴里啃着半个冷硬的馒头,馒头屑从指间纷纷落在地上,蠕动的嘴唇带着花白的胡须上下飞舞,粘在胡须上的鼻涕像清晨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我想那身臃肿的衣服里面包裹的定是具瘦弱的身躯……
那堆“垃圾”原来是他每天从附近的垃圾箱里捡回来的战利品,这样想着,心情便平和了许多。我时常猜想他的来历,是不是儿女不孝,把他从家赶出了来,还是本来就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仰或是个自己走失的精神病人,因为我发现他捡回来的都是些旧衣物、破鞋、棉被等不能买钱的东西,而且常常自言自语,所以我不敢走上前去问他。
临近春节,区里面消防、卫生大检查,他那堆东西终于被城管的发现,统统装进卡车运走了。只留下他孤零零一个人呆在那里,满脸的失落。想想那些毕竟是他这么多天劳动的成果,心里竟也有些不忍。这之前自己还不住的埋怨,有人乱倒垃圾城管也不出来管管,真有些可笑。
前些天,气温突然降至零下十几度,而那座桥下又是个风口,自己下班经过时被风吹得都有些站立不稳,真不敢想象他能否熬过来。回到家里赶紧找了床厚棉被给他送去。找到他时,正独自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轻轻的将被子给他盖在身上,没敢去仔细看他的脸,更没敢同他讲话。
今天早晨,我把出第一锅的饺子盛上一碗,用毛巾包好,送到他手里。还是没讲话,转身回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同他之间有什么区别,或许永远也不会有语言的交流。但我知道今天是大年初一,人人都有吃上饺子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