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灯火隐若,北风呼啸。北方的冬来的很早,树木转眼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地下是一片枯黄的狼藉。以前只在西湖见过那么多的杨柳,一直都认为柳树是四季常青的,到了沈阳才知道,原来柳树来到北方也会成为败絮,一阵风过,细小的柳叶如仙女散花般纷飞而下……
这几天总算挤出时间整理出自己的第一部诗集,删删减减后共计22首3辑,高中的《青春印记》《哀的岁月》和高考后写的《田园诗集》。认真地整理着这些饱含深情的只属于自己的诗时,心情异样的沉重。诗是我最真实的“心情物语”,每一首诗后都是我隐藏的心情,每一种心情后都是我尘封的故事,每一段故事后都是我收藏的过往,把22段过往拼起来,我就算是又重踏了一遍过去……
整理完后,看了一遍又一遍,竟舍不得收起。站在窗台远望天天依旧的风景,寝室里没一个人,我又顺着自己的情绪打开了那些一年多都没再敢看过的“遗物”。
当我把T回给我的唯一的一页信笺读了一遍时,眼睛竟有些湿润。不过我还是又读了两遍,因为我想在今天再次品悟这初中时“才女”所独有的安慰方式。也许往事真的像酒一样,陈酿的时间越长越能品味它的芳香。当今天再次读“请记住总会有朋友关心你的”这句一年前的话时,因为出自她的笔,而让我读出了其中的感动,读出了眼泪,也读出了今天的悲伤。想当时,校园里鸟语花香,我的世界却满是痛苦的阴霾。当再看X写的那些苍白的文字时,想起那段“无声于喧闹面前,倾诉还怕惊动时间”的日子,又萌生了感激和歉意。虽然没给我带来任何实质的作用,但X是唯一这么做的人。诗集中的那首《信笺》成了那段时光的写照,也算我代谢她的方式吧。如果连释放压抑的空间都被生活无情的剥夺,我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装坚强。
在打算看“最重”的几页纸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熟悉的字体,熟悉的蓝色,只是过去成空白……谁说让恨像花儿一样的美,又是谁说习惯了我在的日子,“请你一定要幸福”还算吗?……
我躺在静静的宿舍里,郊区的沈阳还算宁静,门外是那些同学欢快的笑声,我的眼角有些许泪,可我没有去拭。因为我看了那篇日志的留言,这从心里流出的咸苦,算是最好的回复吧,虽然她看不见。“请记住总会有朋友关心你的”,是吗?也许是吧……只是为什么那些曾经让我快乐的人,那些在我的生命中停留过的人,那些是真正朋友的人一个个远去直至杳无音信呢?今天的我似乎真的一无所有,了解了自己在大学中的处境后,实在不敢恭维“朋友”两个字。这就是为什么第一次看那句话时顿生哀伤。
亲情是我伤心的开始,而另两种则是我伤心的延续—这是我对过去最简洁的概括。
很多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有说不出的巧合,我却无可奈何。生命的日历我无法涂改,只好别无选择的坚强和沉默。
我重新收拾好这些生命的积淀,和那本诗集一起放回了柜子里。生活是一本书,每个人都在书写着自己的人生。进了大学,我感觉过去好像突然被截断了一样,犹如一本书一个章节的结束,我却没顺利接上下一章的入口,于是就有了这断章……
蓦然回首,过去离我越来越远;远望前方,跳动的是我未遂的心愿。既然这断章断的如此彻底,我只能思索着生命的重建。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这其实是T一年前回的那首卞之琳的《断章》。诗中表现了一种被别人或社会当做装饰品的深沉的悲哀。生活中,物与物,人与人之间不是孤立无缘的,总要发生这样或那样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又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同一时空中,主体有可能变成客体,客体也有可能变成主体。看开了,就能获得精神的自由和超越。是“执念”还是“放开”就看你怎么选了。这也是她当时的回复。而那句则是最后一句……
谁能没有完完全全的执念,谁又能放开得坦坦荡荡呢?虽然我读懂了些,可没有诗人那样的境界懂了也只像是一句名言。不过我相信,当我有了自己的“全章”时,便会懂得这“断章”,懂得那无法复制的过往,懂得那生命中无法承受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