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删了非衣开始,就想写写始末。今晚,因为某些原因,失眠在凌晨。夜深人静,正好静静的整理出来。
与非衣相识,是在彻底告别服装行业生涯,正式转行的时候。入职那天,应职的是销售部文职,在面试结束后,非衣问我:是否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我回答:我不端茶倒水。非衣笑了一下,点头应了下来。
于是,我在三天后入职。入职一个月后,调整到内勤部客户代表,工资翻了倍。在一次部门团建活动上,非衣说,你第一天来,说那句我不做端茶倒水的事,我还在想,文职不端茶倒水,这不是笑话吗?事实证明,你确实不适合端茶倒水这种琐事,而是有更大的空间去展现。
后来,才知道,非衣第一次见我,是在海滨桥上。他说当时下着小雨,我撑着把淡紫色的伞,穿着紫色长裙,站在桥上,他想起了丁香花。没过几天,我正好去他那里面试,认出了我。
销售部向来自由,老总也很开明,并不会过多干涉职员,所以,每天的下午茶都是办公室最欢乐的日子。承蒙非衣教导,也可以独挡一面,与各部门和客户都相处融洽。
三年的时光,在指尖流失。老董年事已高,新任董事长是从老师的职业上辞下来,接替公司。新旧权柄转移,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刀阔斧的改革,第一站便是整个销售部。之后几个股东产生分歧,我们在公司分崩离析前,全体离职。
几个人各有所长,一拍即合的组建一个小公司。非衣当仁不让的成为话事人。而我,在离职后,想好好放松一下,便和兰学习茶道,常常泡在她茶庄,与她一起品茶,区分茶叶品种。直到非衣找上门,他的理由是:还他一个人情,去他的公司帮他。我一向不喜欠别人什么,况且知遇之恩,教导之恩,不能不还。即使前路未卜,我连薪资都没问,就开始了,依然负责大后方的内务工作。
时间,会消磨很多东西,比如斗志,比如毅力。两年的时间,我看着几个合伙人,撑不住离开,看着非衣,从一个意气风发的人,沉迷于赌桌。终于,载着几人理想的地方,关门大吉。赔了时间,输了彻底。分道扬镳的时候,非衣说,等我东山再起,你们再回来。
对于我来说,那两年的时间,虽然少挣了很多,但还了一份人情,无比的轻松。之后回乡过着休生养性的日子,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他的联系方式都删掉,连之前的微信也很少登录。
和非衣会偶尔问候,聊聊近况。删除非衣的时候,已经是我们认识13年。或许,在他说出:如果生的是女儿,告诉我,我送你个摇摇车。如果是儿子,就不要让我知道。那时候,我已经动了断交的念头。但还是因为认识那么多年,忍了下来。
直到许久没联系之后,他在微信里说,江湖救急,他在牌桌上下不来,需要转五百给他。我知道,唯一连接那根弦,彻底断了。我问他,你知道你开这个口,意味着什么吗?它可以是10万,5万,5千,但不可以是500。你可以用很多理由,但不可以是在赌桌上下不来。我的拒绝,是为这十几年的相识不值,同样,也是对自己眼光的否认。一个人,从意气风发的才俊,到烂在桌上的赌徒,弃了的,何止是人生。我知道,那个遇事稳如泰山的人,已经埋在了那个叫梅村的地方,彻底腐烂,化为尘土。
或者,拖了这么久,我等的不是他真的东山再起,我们几个再度聚拢。而是等我彻底失望,心安理得的删了这么一个多年前的引路人。
我常想,我是虚伪的,所有的尽心尽力,不过都是为了自己心安理得的离开。别人眼里的重情重义,是为了让自己毫无愧疚之心。我已经遗忘了我们十来个人,那些年一起闯过的风风雨雨,多少次难关。只记得故事开始对白:
“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我不端茶倒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