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终于要拆掉了,这几天父母都忙着把东西一件一件的搬出来。一些放到五叔家,一些放到叔公家。那间三十来坪的小房子,没想到这么能装,母亲的瓶瓶罐罐也多,摆外面坝子上,都占了半个晒谷场。
祖屋据说是曾祖修的,除了前后是青砖,两侧都是土坯。虽然够旧,但由于冬暖夏凉,加上隔壁便是祠堂,一直都没有动过工。怕会引起祠堂的垮塌。
门是老式木门,一开一关,总是有酸掉牙的“吱咯”声。只有一层石头做的台阶,踩上石阶,跨过高高的门槛,左手边放着几把木椅,右手边以前是灶台,屋中间有一块很大的油青石。据说,当年曾祖夏天的时候,最喜在青石上睡觉,我小时候也喜欢坐上面玩石子。屋后开了一个后门,门外是一片竹林和粽叶林。夏天开着前后门,竹林的风就从屋里穿堂而过,很是凉爽。
近些年很多老式房屋都塌掉了,包括小时候最爱去的阁楼。这间祖屋因为父母的坚持留了下来,修修补补。现在因为横梁的老化,再也支撑不住了,被定为危房。父母再不舍,也只得同意拆除。
父亲打电话问我,明日是否需要回去再看一眼,我拒绝了。因为要上班没时间,也因为着实没有必要再回去看。祖屋经过几代风雨,破败不堪,对我来说,美好的回忆也并不多,在我心里早就已拆除了。只有老一辈的人才坚守祖屋在,根就在。我本是浮萍,漂到哪里都能生根,自然没有那些牵绊。小时候长辈总会说,谁谁有福气,能葬回祖地的老坟。我偏喜爱挫骨扬灰,随水漂逝的美感。
祖屋拆了,也许多年以后,曾经辉煌一时的祠堂也会只剩下一个框架,更甚者,当初那些作为女孩,不能触碰的神祖牌,也不见踪迹。再也没人记得,这里曾有一个村子,村子里有个凭一腔孤勇,闯祠堂,掀贡桌,第一个反抗命运的女孩儿。
其实,也最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