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三伏开始,身体的缘故,每天夏天,就觉得日子很难熬,没有胃口,沾不得荤腥,连吃炒菜的时候都很少。一碗清粥,勉强完成进食任务,老人们俗称:苦夏。
父母是知道我畏数九三伏日子的,夏天会尽量送来新鲜的蔬菜,以便我能多吃两口。农村应季的菜无非就是茄子,豇豆,空心菜,另外就是瓜果之类的。我一直嘴刁,除了空心菜,其余一概不吃。以至于夏天的桌上每天都有一碟空心菜。
小时候最怕吃的就是苦瓜,父母种得苦瓜长势总是很好,加上苦瓜清凉下火,适合多吃,但我难以理解,那样苦涩的东西,是怎么变成了蔬菜的。入伏之后天气炎热,农村是那种老式大土灶,每当做饭就像是一个大火炉烤着。所以每天家里只生一次火,早上做好一天的饭菜,中午和晚上就吃冷的。父母每次都炒上一大碗苦瓜,放在桌上,我这个倔脾气的人,宁愿就着咸菜,也不会去动一下筷子。
忘记是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接受苦瓜的。到如今,已经到了喜欢的地步,也不再觉得是苦的.父母种的苦瓜,和了青椒炒上,微苦带着辣味,又有一丝独特的香味,吞下去回味无穷。每每这个时候,我能就着一盘苦瓜,吃下一整碗饭。
偶然间看到一个说法:苦瓜叫做半世菜,意思是,当你觉得苦瓜不苦,甚至有点好吃的时候,你已经不再年轻,人生已过一半。
四十之龄,再无年少的轻狂,就像一条小河,年少如源头,水急而猛,莽撞的奔向未知。如今,人生过半,水过深潭,潭底暗潮如许,潭面波澜不惊。将来也终入大海,无迹可寻。
也许决定苦瓜的苦涩和回甘,从来都不是舌尖上那两毫味蕾,而是个人思想感受。苦瓜虽苦,若与黄莲相比,也就算不得苦了。人生又何偿不是如此?
不是平生偏爱苦,只因曾自苦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