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家乡祖屋,我始终是个模糊的概念。幼时因封建观念,于外婆家长大,那里是个小渔村,小时候认为那里才是我的故乡。后来随着年龄渐长,明白了自己是寄养在外婆家。自己的故乡,是属于另一个小山村,那个名为仁家沟的地方。
八岁那年,因舅舅娶妻,我结束了在外婆家寄居的日子,回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和父族的长辈不亲,他们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称呼和徒有亲人概念的关系。一个离镇上15里路的小山村,观念却有着天壤之别。那几年,我从未走出过这山外5里的地方。于是,那几年,我时常会端张小凳子,坐在院坝边上,望着那一重重山发呆,猜想着山的那一边是什么样子。一直都期盼着离开这个山村,甚至可以说是:摆脱。
在村小上到五年级,因为教育资源缺乏,镇上的希望小学建成,六年级终于走出这个小山村,到镇上上学。每天来往30多里的路程,虽然下雨天,那些路一片泥泞,为了不打脏唯一的鞋子,只能打赤脚步行,我心里仍然是开心的。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像是逃离了一个牢笼,重见天日。直到成年,工作、结婚,我都很少再回那个村子,用父母的话说,从那以后,我归乡的时间,一年平均十天,已是极限。
近日,父亲生日,妹妹弟弟从外乡回来,作为长女的我,也只得提前回乡。山里人讲究传统,我是长女,必须在这一辈的人中,作为主事人,话权人,安排一些面子上的东西。
踏进山门的那一刻,心态仿佛退回了一个时代。看着忙碌的邻里,妹妹对我说,长姐,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十年帮忙的都是这些人?我停下手里的事,看了一圈。确实这样,十年前,二十年前,都是这些人,只不过,他们从三十来岁的年纪,到如今满头银发。我轻声回答:是啊,还是这些人,就像一个轮回。不知不觉,他们在这个小山村已经过了一辈子。
一缕头发垂下,轻顺到耳侧,触手的发簪让思绪一顿,默默净了手,整理好衣服和头发,移步祠堂,看着那几个:天地君亲师的大字,那一排排神位,肃目静立:不孝子孙前来请罪,有负教诲,轻动妄念。可我依然不悔自己的每一个决策和选择!只愿青丝成白发,我还能向你们说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