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叶曾在无意中听到过“天涯海角”这个词。那时年幼的他并不知道,也没有去想它的涵义,只是觉得它很特别。“天涯海角”这个词就这样在叶的心中扎下了根。
后来叶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在一个个故事中一次次见到这个词语,只觉得一次比一次依恋。叶知道了“天涯海角”的深意。那是人世间最遥远的地方。在那天涯海角所在的地方,太阳微露在海天交界之处,大地在与海水相连之处戛然而止,唯有壁立千仞,在呼啸的海浪中远眺世界的终结。那里见证了千里之遥的相聚,见证了忠贞不渝的爱恋,见证了漫漫无期的追寻。它定是人世间最美丽的地方。
长大后的叶将到达天涯海角作为自己一生的所求,他向往着与自己多年的梦幻之地相见,还贪婪地想一见世界尽头的彼端。
叶不知道天涯海角在何方何处,但它既是世界的尽头,如果能沿着一个方向走下去,总有一天他可以到达世界的边缘,就算天涯海角不在那里,也一定在边缘的某处,只要他沿着边缘走下去,它总该出现在某个地方。
为了远行,叶在无人之地造了一所房子。他以房子为起点,练习一个人的旅程。数年的时间里,他一次次向房子挥手,又一次次向它招手。直到再一次回到房前,看到布满灰尘的门窗,叶知道,自己可以出发了。一身行装的叶给房子留下一个背影之后,便开始了远行。
叶没有希望能在旅途中遇到什么,他只想到达最终的地方。但一次意外阻挡了他的脚步。在一次露宿的时候,他被一个路过的女孩踩了一脚。但从女孩的角度看,却是自己被拌了一脚。一开始,他不想纠缠,女孩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但叶和女孩互相表达歉意,使道歉成了多余的东西,女孩笑了,他也笑了,两人的命运就此有了牵连。
没有有交集的平行线,但相交的总是直线。叶最终还是告别了女孩。女孩送他重回旅程的时候,对他招手说:“我在这里等你,等你找到你要去的地方之后,要记得再回来找我。”叶想点头,但风已经把他吹到了远方。他看着女孩模糊的身影,忽然感到一阵寒意。
从梦中醒来的之后,叶躺在原地,看着满夜空的星星,任目光跟着思绪去寻找记忆中的星座。幻想中的天涯海角成了世间万物所归的地方,生灵万万千千,飘摇于无声无息、无波无尘的黑暗之中,犹如茫茫宇宙之间的无数星辰。叶就这样看着,直到天亮,一切被日光湮没。
这是多少的脚步,这是多长的旅程,这是多久的岁月,叶都已数不清,记不得了。但他记得那座房子。
叶不知道是否曾有人也像他一样追寻过天涯海角。他想知道命运给那些人的,是不是如它给自己的这样,只有一个玩笑。那座房子就是那所房子,那斑驳的屋墙、褪色的门梁都还烙在他的记忆里。
这片大地是首尾相连的。他从起点出发,又回到了起点。从开始到开始,从结束到结束;从开始到结束,再从结束到开始。这个世界没有天涯海角,也没有边缘,更没有终结,只有无尽的循环。
叶向房子再一次招手,然后转身离去。这次他留下了几句话:
向往着,有一天能到达世界的尽头。
准备,期待,梦想尽付于此。
出发,一路悲欢。
最终,世界是圆的。
这真理,破碎了希望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