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打电话来说婚期订下来了,是下个月的12号。我忽然心里有种酸酸的味道,不是难过,亦不是喜悦,是那种淡淡的忧伤里透着的千万般不舍吧?她不断的向我抱怨着即将失去“自由”的苦恼,不过我想,那里面或多或少有初为人妻的喜悦吧。
大学的时候,我们每天早上轮流去图书馆抢座位,中午一块去食堂吃小四川的炒米线和炒年糕。她每次出去逛街,只要是我有事不到场的情况下,都会买个我喜欢的玉米棒子或者冰糖葫芦带回来。我们一块出去吃饭时会猜对方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衣,猜错了的就负责买单。有一个人心情不好了就跑去滨河路散步,嬉笑打闹、胡吹乱侃。上法理学课的时候,挤着坐在一块聊的热火朝天,老师在讲台上喊了好几次都没听到。有一个人不想去上课遇上点名时,另一个会躲在桌子底下给没去上课的打电话,或者干脆装着变个声音帮着答“到”。我会常跑到她的寝室去挤着一张小床睡觉,听听她晚上说了什么梦话,第二天起床好嘲笑她。我们一块在自习室里互相考法律条文,讨论案例分析,司法考试没考过的时候一块哭的稀里哗啦。我老是故意拿她说难看的衣服来穿,她父母来学校看她时会带上我一块去吃好吃的。她会在我去图书馆看书懒的听课时帮我做好作业交给老师,吃饭时硬要加两块肉让看见肉就恶心的我吃下去,理由是“不吃肉以后生不出孩子,你被‘休’的可能性很大”。我得在每天下午去图书馆看不见她的情况下至少打三个电话叫她起床,不得已时还得去她宿舍揪她起来。我老觉得她神经大条、丢三落四、依赖感强,说她离开朋友就没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需要我经常去帮着整理衣柜和零钱,她说我傲气、张狂,让人恨的牙痒痒,对人对事都太过苛刻,经常对我说服教育。我会在她男朋友给她打电话时躲在旁边捏着嗓子学着男生问:谁又给你打电话啊。她老是笑话我那么大人了还挑三拣四不交男朋友,于是常常给我传授她所谓的“经验”。
我给她说我到30岁左右一定要成为全中国数一数二的拍卖师,她老说:毕业后要回到她们家乡的小县城去在她父母身边“幸福终老”,说这话时我每次都要用特别鄙视的表情说句“真没出息”,因此后来我有次心情特别不好时打电话给她说我研究生毕业后一定要回家那边去工作时,她再电话那边笑的前仰后合,完全不顾忌电话这头还在不断啜泣的我。
我们就这样在一块走过了最青葱的岁月,如今,好像就是忽然之间,那个整天嚷嚷着说她比我大,给我当姐,有好吃的总是想着分我一半,出门碰到事情却总是往我身后躲的那个女孩就要为人妇了。而我,生活的琐碎也早已磨平了戾气,随着时光的流逝也越来越认同和向往她从一开始就想要的那种平淡、恬静的生活。残酷的生活总是会逐渐的洗涤一个人所有的骄傲和梦想。而我们那些一块开心、瞎闹的日子再也一去不复返了,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带走了我们最美好的年华。到最后,小的只剩下这么一些回忆
其实,大可不必不舍,她本就是一个对生活的要求不高、安之若素、懂得进退的人,想必选择的丈夫也肯定是一个懂得生活和包容,勇于承担,能给她想要的恬淡幸福的人。只是我心中,除了满满的祝福,仍有淡淡的忧伤。
人生除了生死,没有一件事情是我们不能坦然接受的。即便是生死,时间久了,也就那样淡了。这一生,要不断的面对亲人的离世、朋友的远离、恋人的转身、配偶的背叛、孩子的远走、同窗的毕业。我们每个人在舍与不舍中求生、成长以及体味成长。现在才恍然,生活,如此而已!
愿霞,幸福美满,岁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