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甘肃,童年基本上是在农村度过的,如今已近而立之年的我,对孩童时候印象最深刻的却是母亲的那碗浆水面。
浆水是西北地区独有的一种以蔬菜为原料发酵出来的饮食,陕甘地区的读者应该是了解的。记忆里父母都是非常喜欢吃浆水面的,但是年幼时的我是非常讨厌浆水,每次放学回家,只要在门口闻到浆水的酸味,书包往门口果树上一挂便掉头就走。久而久之,母亲便也不再做与浆水有关的吃食了……
后来,我是在云南读的大学,刚到昆明的时候我是真的吃不惯饵丝、米线以及米饭,反正一放寒暑假,我下火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吃一碗牛肉面,有时候我也会矫情的想到“我吃的不是牛肉面,而是一碗乡愁”。事实上父母早在我高考结束之前便已经将手续办完了,现在想起当时一手拿着通知书一手拿着父母的离婚证的少年是多么的天真,面对反目成仇一拍两散的父母的时候永远也不要想着来日方长什么的,镜子破了便很难再粘回去,因为你不一定能将碎片找齐。
大学毕业后的五六年里,我兜兜转转也换了七八份工作,最后还是选择了老家小县城的“铁饭碗”,虽说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最重要的是离家近、离父亲近……
前两日陪着父亲在外边饭馆吃饭,我不经意间看见了菜单上的浆水面,“我记得你年轻时候不是很喜欢吃这个吗,怎么这么多年再没见你吃过?”父亲不满的瞅了我一眼说到:“我陪着吃了那么久早就该吃腻了,再说,我是你老子,你都不喜欢吃的玩意我又怎么会喜欢吃呢?”看着父亲沧桑却又释怀的面容,我突然发现——原来,父亲已经老了!时间总是会冲淡一切的仇恨和隔阂,对于为人父母的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儿女的陪伴更加重要了。
那一顿是多年以来吃的一份浆水面,没记忆中那么排斥,但也绝对没有母亲做的那么好吃,那时才想起来,原来我已经有十年没有吃到母亲做的饭菜了!
求学时,想念家门口拉面馆里不常吃的那份牛肉面;毕业后,怀念大学时一直无法习惯的耙肉饵丝和焖肉米线;长大后,怀念孩童时一直无法接受的那碗浆水面。普通的饮食被赋予了一种叫做时间的调味料后便成了我们再也品尝不到的东西。
尘世纷扰,陌生的人啊,你又多久没吃过妈妈做的饭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