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二月二十八,是一个老人的去世三周年的日子,本来今天早上我就打算写点儿什么来纪念他,但是恍惚间忘记了。到现在才想起来,希望不会太晚。
他去世的时候八十八岁,头脑清醒,四肢还算灵活,只是在最后的这一两年里,因为股骨头坏死,已经不大走路了。唯一不好的是心脏,七十多岁的时候心脏大面积的损伤,他仍然坚强的活了过来,仍然坚强的活了十几年。他生性豁达,秉性柔和,我从未见他发火,什么时候都乐呵呵的,胃口也好,无论吃什么粗茶淡饭都会说:“好吃,好吃!”
在生命中最后的几个月里,他明显的没了以往的精气神儿,变的不爱吃饭,爱跟孩子们发脾气,他总是让儿女推着他在屋里来回的转圈儿,大冬天的,他希望出去晒太阳,可是他的身体状况,没人敢答应他,他就会发脾气,赌气说不如死了算了。跟孩子们抢电视,他只爱看戏曲频道,其实他并不看,但是电视一定要定格在那个频道上。只要是听不见那京腔京韵的哼哼声就会发火。我趁他闲的空档摸过他的脉搏,一会儿一分钟40多下,一会儿一分钟120多下。知道这个数字,你会体谅他的痛苦和他的坏情绪。
他有一张照片,一会儿拿出来看看,一会儿拿出来看看,看完了有时候还会抹眼泪,还会问他的儿女,你娘还会回来吗?他手里那张已经被攥的几乎脱色的小照片是他老伴儿的照片,从一张大合影上剪下来的,被他放在最贴身的口袋里,在他的风烛残年,他最贴心的东西已经不是俗世中的一切,而是一份相濡以沫的感情。
我当时怀着老三,出行不便,但是我还是帮他去照相馆扩了一张大的,记得当时我还说那个老板:你能不能扩出来不要紧,要紧的是别把这个底片弄丢了,家里一八十多的老先生还指望这个呢,要是你弄丢了,我就把他拉来,你哄着他。老板乐了,拍胸脯保证。
他的事儿很少,轻易不爱打针吃药,但是就在二十七的中午,他突然提出要去住院,态度坚决又焦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第二天也就是三年前的今天,他去世在医院里……希望他和他的老伴儿重逢快乐,永不分离。
他是我老公的姥爷,一位慈祥而福寿双全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