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爱说大话,嘴巴没有遮栏,想到哪说到哪,想多大的就说多大的。我们上海人都知道他说话浪头大,他说的话听过拉倒,谁也不往心里去。偏偏三嫂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尤其的要维护三哥的面子,三哥说了的话,她极力地圆回来,三哥冒出再大的话,三嫂脑子转两圈,都能把话怎么来的,怎么走的解释个明白。大伙从这里找到了乐趣:凡三哥说大话,也不与三哥当面对质,而是找三嫂,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如果三嫂的话里有了破绽,这正是大伙期望的,以此去呵碜三哥。那么结果如何呢?请看下面几件事。
其一:
“三哥,星期天休息干啥去了?”
“上卧里屯那边的泡子打野鸭子去了。”
“打着了没有?”
“咱们啥时空过手。”
“打了几个?”
“七个。”
“多大?”
“这么大”。(双手比划老母鸡状)
“三嫂,三哥昨天打野鸭子去了?”
“嗯哪。”
“打了几个,多大的?”
“两个,这么大的”。
(用手比划鸽子状)
“可我听三哥说打了七个,这么大个的。”(用手比划老母鸡状)
“噢,对了,他回来的路上碰到熟人,五个大的送人了”
其二:
八十年代,家属区都是平房,闲来养了几只鸡,一日往地上洒了些碎玉米,几只鸡争先恐后地啄起来。三哥踱着方步走过来:“你就给鸡吃这个?”
“这是正经粮食,怎么,你家养的鸡喂什么?”
“我家的鸡尽吃面条。”
“三嫂,听三哥说,你们家养的鸡尽喂面条?”
“你三哥干啥心里没准,每次下面条,一下就下一锅,吃不了,只好倒给鸡吃。”
其三:
家属区的北面,是一片草甸子,勤快些的就开荒,种点茄子,豆角,玉米……也是种乐趣。
一日,正拿铁锹翻地,三哥溜达过来:“你这块地土不好,种什么都长不好。”
“那你家的地啥样?”
“我家的地可肥沃了,这么跟你说吧,我家的地,一铁锹挖开来,黜黑,贼臭,种啥都丰收。”
“三嫂,听三哥说,你们家的地一铁锹挖下去,黜黑,贼臭?”
“噢,是这么回事,去年秋天发大水,把家属区的公厕冲了,正好我家的地最洼,大粪都泡在我家地里了。”
夫唱妇随,娶妻如此,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