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脚尖,就能更接近阳光。
我喜欢阳光的味道,清新而自然,超凡而脱俗。在这个忧伤而明媚的一月,我从单薄的阳光下挥鞭驰骋打马而过,穿过紫堇,穿过木棉,穿过时隐时现的悲喜和无常,穿过刻骨铭心的过往和回忆。
透过阳光的双眼我看到清晨餐桌餐桌上热气腾腾的牛奶,感觉到阴涩的黎明披在身上的棉袄,从寂寞的黑暗世界里折射出的一丝明亮。
透过阳光的双眼我看到节日里孩子手中洋溢着芳香的康乃馨,感觉到在大雨滂沱中遮在头顶的雨伞,从阴冷的四角天空中洒下的一缕温柔。
一抹斜阳挟着冬日的春风从窗户外伸进头来,一丝清凉夹杂着一缕温暖向我袭来。我从被窝中探出脑袋,尽情享受这份清晨赐予我的清爽。我没有设置闹铃的习惯,在这日渐寒冷的清晨,窗外射入的第一缕阳光总会将我从梦中拉回到现实。我喜欢做梦,也总是在入睡前规划梦中的情景,我想将白日里没有完成的希冀放到飘渺的梦里,寻找所谓的一丝安慰。可是,事情总不如我所愿,忽隐忽现的梦幻几乎是没能完成我的寄托的。而每当清晨,当我获得一丝清醒时,我又会自欺欺人的延续昨晚未实现的美梦。但是,掩耳盗铃之事终究是不能取得圆满的,当第一缕冬日的阳光射入的时候,我就无法再继续勾勒心中的美梦了,美好的记忆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会因为阳光的温度慢慢蒸发。雾散,梦醒,我终于看见真实,那是千帆过尽的沉寂。因此,在某些时候,我极为憎恨这抹闯入仙境的阳光,抹杀了我最后一丝侥幸的罪魁祸首。
抓不住亘古飘渺的残梦,我起身来到窗前,发现原本透明无痕的玻璃上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视线从四角的玻璃中穿过,只见远处的大山后面一轮明亮正缓缓升起,我蹲下身子,缤纷灿烂的光线更加夺目闪亮,我总是不只一次的想:为什么黄色的光透过厚厚的玻璃层就演变成彩色了呢?我抬起双手轻轻抚摸玻璃表层,一股暖流涌入胸膛,我迷惘的站着,一动不动,似乎有所顿悟,具体是什么说不清楚,我只能说,那很美,很甜,说不出的舒爽。那一刻,阳光不再那么可恶,心中的怨恨也减去几分。
流年似水,春去秋来,多少个日日月月为窗外那棵松柏戴上一个又一个年轮,那粗壮的树干,挺拔的身姿,盎然的朝气无一不将他的蓬勃生机展现给一旁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它伫立在那里,也一动不动,只等着时间的飞逝,只等着容颜的衰老,只等着树叶飘落满地又增添新叶,或许有人会说它不思进取,也会有人说它傲然于世。可是当山下那轮红日渐渐展露头角,第一缕阳光直射过来时,我却看到它随风舞动,似乎扔掉了黎明带给它的颓废,换上精神抖擞的新装,它的枝干不断的延伸,有的向地下钻去,它要站住脚跟;有的扑向四周,它要拥抱天地;也有的伸向天空,向着那轮滚烫的红日,使劲的踮起脚尖,接受那抹阳光的洗礼。
倏尔,我发现我的身影已停留许久,盯着它,忘记了回头。突然心中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不知不觉,窗外的红日在我临窗遐想中早已高高挂在了万里无云的天空中,碧蓝的天空无法阻挡一缕缕阳光的侵袭,全都无一例外的洒在窗户上,我受不了这谣言的光芒,后退一步,不敢与之对视,我低下头,看见不远处的松柏再次展开了翅膀,我咬咬牙,目光透过厚厚的玻璃层,目不转睛的迎上扑面而来的刺眼的光芒。
梦境已然破碎,如花美眷,沧海桑田,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记忆纵能挽留,现实却永不停步。我举杯独醉,饮罢飞雪,茫然之间,一抹阳光再次闪回,遗留下说不出的心碎,我顿然发现梦境的美妙真的只能回味,却不能为之陶醉。因为,花开花败,它迟早会枯萎。
白纱凝霜,梦萦千回,我走出梦境,遗弃为化完的雪,伸开双臂,迎接第一缕阳光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