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与朋友喝茶闲聊,他说人生有三个境界:生存、生活、生命。我笑着回道,我也认为有三种人生境界:物质、半物质、精神。我们相视而笑。我们都是普通的人,融入人海,也就一堆活动的物质而也,但这一堆物质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让浩宇中的这一个小星球变得异常的丰饶,悲悲欢欢的一幕幕一而再,再而三地你方唱罢我又登台。
我说生命的境界应该是自我的充分体现、精神与物质的完美结合。他说还有个人修为的浓厚沉淀。我又笑了,用那种欣慰的笑容。
有时候,聊些比较凝重的话题,虽然会有些唏嘘感叹,但会让自己反思一些平日里认为不重要,日后老去时再去思考已经没有意义的问题。
生命是什么?这是当年柏拉图与老庄同时思考的问题,然后延续到了今天,在静谧的书屋、在高高的论坛、在江边山麓,仍有许多不倦的思考者在孜孜地暝目晗首,试图解去这一千年老题。思想是永不磨灭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也许是因为年轻,我们总是将一些不重要的东西看得重要,将一些重要的东西忽略,等有一日才发现自己如此的苍白,苍白得让自己害怕,害怕得将自己失去,从而不再去想自己,不想自己的一切,意义,价值,方向,让生命在麻木中自生自灭。
从一座古寺下山时,天已经微黑,城市的灯光如同以往一样的依然摇晃得迷离。各种音乐从不同的角度刺入耳朵,让在宝刹中得到片刻清禅的灵魂再度充斥了现实的无奈。刚才的梵钟响起时,感觉生命里的那些是是非非得得失失全都不值得介意,在一尊佛前,我似乎钻入了他的塑像里,好象成了那不苟言笑的佛,冷峻地看看芸芸众生。而踏着下山的台阶,一步步我又走到了物质的世界。心的生命是空幽的,肉体的生命要由四觉牵引,人的物质属性决定我永远无法摆脱那些必须要面对的事实,无论是佛道儒,都是无法让我解脱的。
佛的四大皆空,道的修身养性,儒的入世中庸,全蕴我之心底,却无法融为一体,像段誉体内的不同内力,仿佛要将人撕裂。
有时候对自己说,做一个生命的隐者吧。去听听草间的风声,去享受林木的呼吸,还有那夜的明月、雨的彩虹。我是从自然中走出的灵魂,应该将自己还给自然吧。可是,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放弃生命的颜色。只能在一条本不愿意继续的道路上踉跄前行,然后一次次迷失自己。我不懂得珍惜,也不懂得放弃。我无法从容地面对生命,品味生命。
不知何年何月,我会学会真正地爱惜自己的生命,那时候我必定也能学会真正地爱人和爱这个世界,用笑容去填补我的朋友的不快与失意。我知道我必须要去学会从容地面对生命的风雨,才能让爱人真正地快乐。
我们生存在一个文化与艺术都又重新萌发个性与特色的时代,每个人对于他人都是一个异教徒。这是一个科学推动着文明的时代,尤如多年前米兰敕令颁布之前,我们轮回到没有上帝的多神时代,文明也不会再次殒灭。一次次生命的放纵,或者悲歌,或者长歌,是如此多姿多彩的表达着生命的真实含义。
我想,那亘古以来似乎永不更改的璀璨夜空经历亿万光年的距离,一次次注视着从古寺上走下的人,那闪烁的微笑应该是真诚的吧,尤如我真诚地笑对着周围的人们。一点点微笑会换来朋友的一个美梦或者一份释怀,对于学经济的我来说,这个交换是不平等的,我付出的太少,而得到的太多,我睡得如此沉静,笑得如此安静。有一个时刻,我懂得了生命是要用心来享受,用灵魂来享受的,瞬那的感悟,我知道自己将来会让爱人与家人快乐,是精神上的快乐,绵长而真实。
当生命的质量、厚度和内涵超出了以往的范围时,思考的结果也得到了一次飞跃。不是不为物喜不为已悲的境界,是一种恬然的喜悦。如果让生命显示了它宝贵的价值,如同班得瑞音乐般醉却林木春花、春柳秋月,生命又何其幸哉。
生命的价值是否可以超过平凡,是否可以以一种完全奉献的姿态出现?不去索求回报,静静地爱,静静地帮助别人,然后收获心理上的一份礼物,其实得到最大利润的还是自己。因为能够真正品尝生命乐趣的人,已经被物流冲得七零八落,能留下来的,皆是幸运儿。
斯巴达的生命是剽悍的,雅典的生命是文明的,特鲁斯尔坎人在七个小丘上修起围墙的时候,人类已经懂得品味生命。无论用哪一种方式,恺撤享受的是悲壮、屋大维享受的是神圣。中国的古文化人们在奔波放逐中,也能笑着吟唱唐朝的云,宋朝的风。在品味自己生命的时候,也嚼出了历史的滋味。
昨日归家时,高空正好一轮稍椭的明月,月光垂直地射入我的百会穴,有一种清心的感觉,瞬那仿佛体会到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有,只是在静静的树滨中紧了紧风衣,一步步朝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