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对大学的神往还是在小学时,那年我四年级,整天迷恋着高尔基的《童年》,在那个缺米少面的年代,他带给了我许多精神上的快乐。直到有一天,语文老师讲课时介绍了《童年》,并提及了高尔基的激流三部曲,那一次,《我的大学》深深吸引了我。从此,没事我就充分发挥想象力,奇妙的构思着我的大学。
那时正值20世纪最后一年,也许是被温饱犹未解决的生活奴役久了,也许是人们对新世纪的向往,乡里的人们以为在这个转折点上可以突变,到处流传着“2000年,快乐似神仙”的声音。我知道这只是一场虚梦,可不免会时常虚梦我的大学生活。大学生,在村里是一个重量级的名词,因为那时,我们村还没有一名大学生。几乎每一个望子成龙的家长的心底只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自己的孩子能考上大学,然后双手捧着烫金的录取通知书高兴地流泪。就这样,怀揣着对大学的憧憬,我发奋刻苦,优秀地小学毕业了。
至今犹记我们村靠出第一个大学生的情景。那年我初二,彭家的一个哥哥考入了西安的一所大学,是个二本,消息一出,瞬间在整个村传开了。村干部带着礼品去他家祝贺,乡亲们都说这娃子真有出息,将来定是祖国的栋梁,咱家乡有福了,仿佛大学生真是一方伟人似的。至于学历“二本”,无知的乡亲们还闹出了个大笑话:“听说彭家娃子考到日本了,了不起啊,还出国了!”(当地方言管“日本”叫“二本”,如“日本鬼子”叫“二本鬼子”)当时我也不清楚,还真信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老是激情澎湃,好像考中的是我,脑子里整天充斥着大学的种种模样,尽管我还不知道那位哥哥考中的大学。(连清华北大都不知)
在初中,我的成绩始终名列前茅,05年夏天,我如愿以偿地考入了县里最好的高中。那个夏天,我有时也小想着县城的样子,以前可从没离开过乡村。我好想去县高中阿!我的同学考得好的都去了,因为那是一份荣誉。我的理由很明显,县里教学条件好,优秀生聚集,去县城上学还可以坐车……(之前中考时第一次坐车,感觉超爽)可临近开学,妈妈秉着商量的口吻跟我说:“镇上高中管得严,是县里出了名的,这几年教学还不错,要不你去那儿念,离家近每周还可以带干粮呢?”我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保持着少有的失落和沉默。想着母亲长年多病,生活拮据,我硬点头答应了。别了,旬阳中学;别了,我昔日的同窗们!多少个夜里,我在灯光下捧着通知书发呆,想象着校园里的教学楼。宿舍楼。餐厅,还有招生办老师说的鸟语花香……接下来的三年便是在镇上高中度过的。那所中学的校风校纪是出了名的严,我早有耳闻。人口密度大到2000多人挤在约10亩的校园里,刚入校时,16人挤在有八个一米宽床位的小屋子里,一个班90多人还算少的,还没有餐厅,只是露天小卖店。五指柏是学校的标志,在这样苛刻的条件下,大家都戏称是在“五指柏下拼人生!”
高一,多数人还在体验高中新生活时,我甚至开始了三年的规划,只为考上好大学,因为我始终坚信本不该在这儿的。那时心中只有三所大学,清华北大和西交大,对其他一无所知。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时的我坚信失败是成功之母,坚信天道酬勤,曾豪言壮志只取清华北大,理则清华,文则北大。发豪誓的那天我兴致遂起,洋洋洒洒写了十余页,那是年轻人的无知和冲动。
高二,略有成熟,整天听同桌讲他去过的西安交大,于是又萌发了这辈子能考入交大足以的念头。我被她赞美式的的形容迷住了,西交大简直就是天堂,是陕西第一啊!人永远也得不到满足,有的是满足的上限,而我这次是下限。
省一模之前我的所谓的理想从未动摇过。那次我考了499分,我开始怀疑自己了,并重新给自己定位,在哭泣声中我学会了接受现实,学会了坚强。于是埋头补漏,苦苦学了几个月。那种苦,一辈子永远不想有第二次,那是在自我折磨:几个月后我的视力由5.2降到了4.8。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2008年6月25日12时10分,我收到了省招生办发来的高考成绩,意外的喜悦让我久久不能平静,那一刻,我正奔波在政审盖章的路上,我已完全忘记了燥热。2008年7月11日19时41分,我得知被西北工业大学飞行器制造专业录取了,看到短信,我大声惊叫起来,疯狂地在院子里奔跑,弟弟也跟着我乱叫着。我考上大学了,我考入西工大了!那个暑假,每一天都是甜蜜的,每一天我都在甜甜地有指望地等待着录取通知书。又一个秋天,我第一次坐了火车去了西安,捧着沉甸甸的录取通知书……
这就是我进入大学的故事,平凡而真实。如今我已在大学生活了三年,偶尔回想起那个执着追梦的小子,总是被他的不懈和真诚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