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失去母爱,父亲与后母的虐待让梅子刚过18岁就成了飘流一族。她当过保姆、干过酒店服务员。在一个阴雨天,梅子和一批农民工被招进一家私营纺织厂作纺织女工。
虽然隆隆的织机声使她过早的听力下降,但一双聪慧的眼睛让梅子瞄上了一个大她7、8岁的维修工岳南。岳南乐观、大方,技术超群,更有一幅侠骨柔肠,在得知梅子的不幸遭遇之后,他毅然决然地充当了梅子的保护神。一来二去,两个人好上了,而且租房同居,俨然一对恩爱夫妻。就在他们“牛郎织女”的日子越过越甜的时候,纺织厂因经营不善而倒闭。一番论证之后,俩人决定:购买一辆出租车。为此,他们不惜高利,四处借债,终于凑足了全部车款。就在出租车开进他们家胡同口的时候,梅子发生了一阵强烈的呕吐。没错,她怀孕了。
从此之后,岳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梅子收拾家里卫生,做好饭菜等候岳南回来。虽然背着大额的债务,虽然没有富足的收入,但因有了恩爱、有了相互的牵挂和依赖,他们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令人羡慕。
然天有不测风云,一场车祸发生了,上路第7天,出租车基本报废,岳南基本残废。还有,车辆的保险没有办妥。出事的那天傍晚,梅子做好晚饭等了1个多小时,始终不见岳南高大的身影。最后,她等来的是一个天大的噩耗。医院里,岳南不省人事,梅子趴在冰冷的墙上悲极而泣,不到10分钟也被送进了急救室,胎儿流产、大人昏迷。诸多的不幸就在一天之内降临到这个弱女子身上。
总算老天有眼,岳南终于醒了过来,虽然伤势很重,但意识还算清醒。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咱俩分手吧。梅子长泣无语,她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在最困难的时候,是他给了她生活的勇气,在最孤独的时候,是他给了她爱的温暖。于是,梅子坚定地摇了摇头。
爱情是美好的,可现实是残酷的。梅子还未摆脱失子之痛、爱人受伤之忧,债主就逼上门来。那些钱也是我们的血汗哪,不还能行吗?钱还不上,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债主此刻狰狞的面容和恶狠的话语让梅子不寒而栗。岳南知道了这一切,他又向她提出分手,她还是坚决地摇头。岳南以自杀相逼,梅子说我和你一起死。
就在俩人哭天抢地的时候,一个人——一个70岁的老人闯进他们的生活。老人是台湾人,是逃到台湾的国民党老兵。在梅子同学的家里,老兵一眼就看上了她。从那以后,同学经常找她,并替老兵转达了对梅子的爱慕之意。老兵有很多积蓄,从未结过婚,这次就是来大陆讨老婆的。同学眉飞色舞的说。梅子对这些话根本就不感兴趣,然而又一个突发的事件让她改变了主意。
在医院的走廊上,梅子看到岳南被几个彪形大汉扒光了上身,用黑墨水在他的前胸上写下了“老赖,还钱”的字样。于是,她找到同学约见了老兵。先给我拾万块钱,我就跟你走。老兵没有讨价还价,第二天就把拾万现金付给了她。有了这笔钱,梅子摆平了所有的债主;有了这笔钱,梅子感觉也摆平了岳南。去台湾之前,她把一张2万元的存折和一封信偷偷塞进岳南的口袋里。做完这一切,她几乎是身无分文了。
到了台湾,梅子才发现她为岳南付出的是巨大的代价。老兵是第一次婚姻,他根本不知道婚姻是什么;老兵爱梅子,发疯的爱,但他不知道如何表达爱。老兵虽然迷恋她的身体,但毕竟他在用苍老的身体去感受肌肤之亲,所以在与梅子做爱的时候,老兵常常是不堪一击,但他还是很变态的疯狂的再行其事,甚至用牙咬她的乳头,用手掐她的脖子。老兵苍老的面容、失去水分的肌肤和近乎野兽般的发泄,常常让她感到恶心、恐惧。她没有快感,更没有爱意,有的只是岳南的思念。到台湾已有半年多,老兵再没有给她分文。于是,梅子只好就近找家餐馆打工挣一些零花钱,就是这些钱也会经常地被老兵没收。梅子默默承受着一切,她在思念岳南的同时,也经受着对老兵的愧疚的折磨。她不爱老兵,但为了那个魂牵梦萦的岳南,她宁肯出卖自己的感情和肉体。
经过7个月的考验,老兵觉得这个媳妇除了话少,性格内向,没有其他让他讨厌的毛病。于是,老兵向梅子公开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老兵有38万元美金的存款。这可是我的棺材本啊。老兵说出这个秘密之后,眼睛里流落着异样的目光,这种目光很真诚、又很惶恐。老兵还告诉她,自己看好了梅子所在的那个城市,所以想让她在那个城市买上一套高档的住宅,老兵要和梅子在大陆携手走完自己的人生路。说完后,老兵和梅子到银行一下子提出了35万美金。回到家里,老兵毫无防范的把钱放在了衣柜里。明天,我们就订机票回大陆。老兵说完又急匆匆地揭开了她的衣服……
不用等到明天,老兵的噩梦已经降临了。梅子惊恐地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装进纸袋,又贪婪地眼瞅着老兵把钱扔进衣柜,从银行回到家里,梅子的心始终在剧烈的跳动着,她在幻想着有了那些钱,她和岳南就会过上富足的日子,岳南就会开上更好的出租车,他们就能住上属于自己的宽敞明亮的住房,他们的孩子就会前程似锦。想到这些,梅子倾尽所有柔情和床上功夫让老兵欲死欲仙,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就在把手伸向衣柜的那一刻,梅子感到激动、惊悚、愧疚。几番犹豫后,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拎着沉甸甸的钱袋,匆匆搭上一辆出租,直奔机场。
很幸运,梅子买到了一张晚上11点去香港的机票。兴奋之余,她忽然想起了还要过三道海关。于是,她从行李打包处要了一些胶带,然后快速走进卫生间,在只有两个平米的私密空间里,她用极其原始的办法把钱粘捆在身上。就这样,梅子瞒过了台、港、大陆三地的安检、海关,回到了生她弃她、让她痛心、给她幸福的城市。第一个地方,她去的是医院,然而那个魂牵梦萦的他早已不知去向。之后她又去了他们曾经同居过的平房,可给她开门的是一个极其凶悍的妇女和一个10多岁的男孩,这里早已物是人非。
梅子拎着行李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徘徊,一时间她想不出能够安身的去处。茫然间,她走进一家宾馆。办好入住手续后,她用房间电话打遍了她所有能记起的号码,还是一无所获,她的岳南彻底地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她在疲倦和无望中昏昏沉沉地渡过了回到大陆的第二天。第三天一大早,她去了几个新开的楼盘,在临近黄昏时分,她以60万元的总价订购了一处120平米的多层住宅;第四天下午,她又去了大众汽车专卖店,15万元订购了一辆捷达王轿车。梅子想先买下这些梦寐以求的东西,再去寻找那个魂牵梦萦的他。然而就在她走出专卖店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令她欣喜若狂的身影,然而这个身影多了一付拐杖,没错,那就是她的岳南。能再开上捷达出租车仍然是他的理想,就是为了这个理想,他时常地来到这里,远远欣赏着那些颜色迥异的捷达车。
意外见面,他们竟然无言以对。梅子默默地跟着他上了一辆出租车,10分钟后,汽车停靠在一栋老式住宅楼下。这是我父母的家。岳南说。虽然夫妻一场,但梅子与公婆从未谋面。此刻,她没有勇气和他一起去见老人,有了那段难以言状的经历,梅子对老人特别是老男人的感觉无法形容,况且岳南根本就没有让她回家的意思。你自己先回家吧,我住在田野宾馆。明天我们见面,我已经买好了房子和汽车。梅子拦下一辆出租,急匆匆地跨进去,此时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回到宾馆,梅子紧紧地盯着床边的电话,她在等待着他的声音,等待岳南的倾诉,她在等待中度过了一个漫漫长夜……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的样子,有人敲门,梅子兴奋异常——她的岳南终于来了。打开房门时,梅子惊呆了——老兵和两个警察出现在她的面前……与此同时,房间的电话响了,梅子慌忙接起听筒,是他。岳南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就在大堂里,我想和你说,我们还是分手吧……
梅子被警察带出了房间,乘电梯到了大堂。岳南就坐在大堂吧的一角,看到这个阵式,他掂着拐杖急忙上前拦住去路。梅子,对不起,我是想说,我们还是爱人,我还是爱你!这句话是岳南哭出来的。就在他掏手绢的时候,一张纸掉在地上,梅子看到了那张纸上是自己的笔迹,没错,就是那封信——亲爱的,我走了,不过你放心,我永远属于你,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贵,我都是你的最爱……岳南想弯腰捡起那封信,却被梅子一把抓住了手,紧紧地捧在胸前,此时,宾馆大堂里响起了一首歌——
“如果两个人的天堂,象是温馨的墙,囚禁你的梦想,幸福是否象是一扇铁窗,候鸟失去了南方……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我们相守若让你付出所有,让真爱带我走……为了你,失去你,狠心扮演伤害你,为了你,离开你,永远不分的离去……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结束天长地久,我的离去若让你拥有所有,让真爱带我走,说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