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有时会说一些善意的谎言,为了男人,她的谎言是一种体贴。可有时候,爱情疏离的原因,恰巧就是这个裹了糖衣的谎言。
小梅是护工,除了给对门老太护理外,还兼职给小区另两家接送小孩,给一家歌厅做卫生。仅有的周日也不闲着,她做些婴儿的小布鞋,拿到早市上去卖。我被鞋面上的花草吸引,买了两双摆在书桌上。
那天朋友看见小布鞋,也想要。我就随小梅去她的租屋,是我们小区南边的平房区,正待拆迁。小梅说,很便宜,100块钱。进到里面,黑咕隆咚的,白天也得开灯,里面简陋得有点儿凄凉。
小梅和老公是一个村的,算起来还是青梅竹马。男人老实,没多大本事,日子清贫,加之公婆也都身体不好,所以婚后第二年,她就出来打工。她给我看老公的照片,指着背后的红砖房,骄傲地说,那是用我的钱盖的。看看她所在的小黑屋,我忽然眼酸,问她,他知道你住在这种地方吗?
男人不知道,小梅只报喜不报忧,怕他干着急。她骗他说,她在有钱人家里做保姆,工钱很多。去年他来看她,她就租了个好一点的房。他说,他们都夸我有福气。男人嘴笨,这就是赞美了吧,她心里甜滋滋的。
久了,男人真当小梅过上了好日子。手头渐渐宽裕起来,偶尔过年也会赌赌钱。公婆那边缺个什么,就叫小梅买了邮回去,他们说北京的东西好。原先她家穷,村里都没人理,现在村里的人都羡慕她家。单就为了这个,她也要拼命赚钱。
所有人,包括她的老公都说小梅好运气,没人知道她的辛苦。久了,小梅心里开始不是滋味。
有一年春节,京城的保姆们都回家过年了,雇主挽留她,加她一倍工资。她想了想就留下了。除夕,忙了雇主一大家子的吃食,因为亲戚朋友十几个,她甚至连口饭都没空吃,洗涮完了才回自己的租屋。累得要虚脱,就泡了一袋面。那晚她在IC亭给老公打电话,说一切都好,她在雇主家里吃的年夜饭,什么鱼什么肉呀等等。老公开玩笑说:“你吃香的喝辣的,还记得我们啊?”挂了电话,她就哭了。男人那句玩笑话,让她心里酸酸的。后来她还是原谅了他,他不知情。
我为小梅的爱情感动,为那个傻傻的男人庆幸。接下来的日子,我看着小梅每天奔波劳作。当时我绝没想到,半年后小梅会离婚。
她辞了这几家,专门去一家超市做清洁。向我辞行时她说,离婚了,自己被老家人说是嫌贫爱富的女陈世美。她说,现在的男友也是一个打工仔。有时候太累了太苦了,受不了,这个他,知道我受的苦,他叫我不要那么拼命。
说起前夫,她说,我们感情其实本来很好的,也不知为什么就搞成这样子了。
爱,有时意味着共苦。小梅说男人被宠坏了,其实她不知道,一切的源头就是那个小小的善意谎言。爱是双向的,人生路上两人互担着责任,你扶我一把,我拽你一下,爱情也就在这相互扶持里往前走着,愈行情愈浓。可就怕,一方停下来,剩下的那个自己负累。负累也好,有那人的目光关注着也行,偏偏小梅在不知不觉中,把男人的手和目光一并推开了。
所以有时候,你的苦要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