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源头无数条涓水汇集成溪,成江。江水伴随雄壮的乐章,穿越高山峻岭奔腾而下,然后流过广阔的平原,最后平静地流入大海。
我们的人生,自从來到这个世界,在襁褓中,在童年期,在父母的养育下成长,及至青春走上社会,奋斗搏击,越过急流,翻越高山,为自已,为家人,为社会开辟人生天地。人生,及至晚年方趋于安宁,最后悄无声息地回归自然。
两者何其相似!只不过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攀。
回顾自身走过的路,何尝不是如此。迈出农家大门,走出百米开外,一回首,父亲和弟弟依门目送,我明白,这一去载着他们的期望。带着久久未曾散去的泥土芬芳,一身请裁缝缝制的土布衣和舅妈纳制的布鞋,我走进了县城,上了京城,北上又南下,插过秧,拿过铁铲,也在纸上画过样,后來又落脚于东海之滨的魔都,有了一个沪上的家。我对太太打趣地说,你生來就是上海人,我到上海可是翻越了几重山的。人生本來就没有人有义务为你承担一生,相反,人生需要努力,需要奋斗。意识到这一点,艰苦不觉苦,爬山涉水乐其中。
來到枫叶国,过去的努力化成了纸上的简历,穿越过加国的东西,南下过美利坚,从头开始谋求认同到有所发展,其中的付出等同于翻山越岭。如把它视为苦,确是不易;如视克苦攻难为磨练,便就释然开怀。
认识我的人都认为我脾气好,平静温和,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有一股牛劲,认准了的不轻易放弃。审视过往,平静的外表下怀有激荡的胸怀。人生的执着与爱好一脉相承。从大平原走来的我,后來爱上了爬山。年轻时登上过幕阜山,曾经穿过大别山,寒冬翻越过太行山,双脚攀登游览过黃山,更在近古稀之年独自全程登上过东岳泰山。有心再登华山,终因一场疾病,家人的反对而止。
长江从山峽飞流而下,激起了最后的浪花;人生穿越过奋斗期后也会有暂时的种种不适。我退休后就曾欲应邀重返职场,但遭阻拦而作罢。度过适应期,逐步习惯于悠闲地看书,阳台观云舒云卷,赏繁花茂木,乐与孙辈游戏,享受人生的美好的时光。
虽然江水和人生道不同,却以相似的方式,经历过激荡,趋于平静,终在和谐或许不失和美的乐章中归入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