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乡下到县城,四十多里的路程,母亲完全靠双脚丈量,如果不是因为半年一次的诊病需要,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下县城的。
此次来城,已经半月有余,偏赶上要迎检的一堆工作,每天忙忙碌碌,回家也就不愿再张口说话,一直没有好好陪她聊聊天。今晚稍微轻松一些,陪她在沙发上坐着,从工作聊到生活,然后停在了我的早餐问题上。我的早餐更多的时候,是在办公室解决,或一盒牛奶,或泡一杯麦片,更甚者来不及吃。
于是,母亲带着责备和心疼的口吻,照样老生常谈,以下为原话:我怀你的时候,家里条件非常差,没吃补的东西,生你之后,月子里艰难,奶水少,所以你底子比一般的孩子都差,从小到大,养得艰难。出身社会又过早,不知道那几年吃了多少苦,以至于身体状况一直没有好过。
我知道母亲想表达什么,他们心里惦记的,是在他们记忆里,那几年我的空白经历。只是,对我来说,既然已经走过来,又何必去追究过程,闭口不谈,无非是不想平添烦恼。
有的人心里藏着大海,有的人心里是一片蔚蓝。而我的心,曾经是一片荒凉,寸草不生,如今,只不过是进化成沙漠而已。
孤独本是常态,万事不必强求。不是颓废,不是妥协,只是希望随着时光长河,冲到哪里,便是哪里。年少时口口声声的与命运作斗争,那些拥有与失去,获得与错过,又怎知不是命运的安排?
母亲是个传统的女人,她不能理解我的冷漠,不能理解我对无效人情的拒绝来往。在我们这一众小辈里,叔伯舅姨,最怕和我打交道的。在他们眼里,我不重血缘,天生叛逆,又亲缘淡薄。
听母亲说着姑姑,叔伯家长里短,说着各家的困苦忧愁,我的心,毫无波澜,仿佛听着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那样遥远又空洞。母亲看着我平静无波的表情,止住了话语,我也就继续安静的坐着。也许母亲眼里,和他们一样,认为她的女儿,冷漠得已经无可救药。
这样凉薄,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运?花开花落终有时!可既然结果注定,又何必守着花开。太多人请进生命,本就是一场灾难。明知身弱,自然选择自己能承受的因果。在获得与失去的过程中,我只不过是选择了不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