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少年时,月白风清,我所在的小小乡村,鸡栖于埘,羊牛下来。父母从农田回到家里,父亲洗了澡,摇着蒲扇在院子里给我们讲故事,母亲焖了一锅米饭,并没有菜,每人发了一碗,我们一家人就着月光下饭。
那时候的米饭真香,每一口都能感知米饭颗粒饱满的滋味。在唇齿之间,在味蕾之上,米饭被我们一粒粒享用,舌尖上鼓噪着甜,丝丝缕缕的,有丝绸一样的质感,回甘真的很好。
我所在的皖北,是不产大米的。父亲说,大米多半产在江南,细品,可以感知大米饭中有江南小桥流水的滋润。东北也有大米,味道就干爽劲道一些,像东北黑土地上明晃晃的大太阳。
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去过江南或东北。往后的日子里,我吃到江南的糙米、东北的大米,月光下的我,能透过每一粒米,感知父亲所说的“气息”。这“气息”真真切切,似乎是从他乡移居到我的舌尖上的。
月光下饭,连一丝榨菜也没有,慢慢嚼着。日子就是这样,慢品就有滋味,这滋味还带给我们无尽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