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乐队同伴合作的时候,遇到一个默契的乐手会让你觉得手指和琴弦本身化作有生命的音符,融入音乐悠扬地流淌着。一曲结束,仿佛经过一场音乐的洗,纯洁了灵魂,洗去了生命旅途的征尘。而遇到一个不和谐的乐手,即便是简短的乐曲,也会变支离破碎的噪音,感到喧嚣与疲惫。
而生命又何尝不是一支长长的乐曲。
西方传说上帝在造时,雌雄本为一体。后来因什么缘由上帝把人一分两半,一半是男,一半是女。从此,这一半就不停地寻找另一半。找到了,他们融为一体,找不到,就永远地寻找着……
人是万物之灵,之高贵在于他有灵魂,而这灵魂是从一诞生就不得安宁的。每一个孤独的灵魂都不甘于寂寞,它会一刻不停地寻找,寻找和谐,寻找默契,寻找崇高与美,寻找共鸣,寻找与之共舞生命之曲的另一个不安的灵魂。
这是一个艰苦的历程。
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娜卡列尼娜在寻找。她的饥饿的灵魂迅而投入地扑向沃伦斯基时,她发现她找到的另一半仅仅内是个幻影。她的灵魂与在巨大的火车轮下化一个凄厉的故事,这是一个灵魂碎裂的悲剧。
生命不是独舞。生命之曲奏出的也不仅是小曲。你可以谱交响乐,如贝多芬的“命运”、“英雄”“田园”响曲;也可以谱格里格的“晨曲”,舒缓而优美;可以演奏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也可如古筝弹出一曲“高山流水。
是的,无论你跳芭蕾,还是伦巴,无论你跳探戈,还是迪斯科;无论你是主角,还是配角,你都望一个和谐默契的舞伴,来与你共舞生命。
然而,你万万不能只把你的生命谱小曲,与你共舞生命的可能是一个灵魂,也可能是别的。
比如,与德拉图尔共舞的是蜡烛。德拉图尔,文艺复兴前法的一个画家。在被他的民族遗忘近三百年后,他在黑的底画出的一支支蜡烛照亮了后的眼睛,也照亮了他的名字。他点亮了画布的蜡烛的同时也点亮了艺术之烛。后在看到烛光的时候,没会否认这烛光伴着德拉图尔常驻艺术史册,照亮他的艺术之魂。
与贝多芬共舞的是音符。艰难的时世,悲惨的遭遇。即便是命运残酷地把一代音乐大师变聋子的时候,音符也不曾离开他,那跳动着的蝌蚪一般的五线谱一直在他的心中弹奏出一支支或优美或悲凉或雄壮或凄恻的乐曲,忠诚地陪伴他走完他悲惨而又无比辉煌的一生。
与康德共舞生的是哲学,与凡高共舞生的是画笔。与曹雪芹共舞的是金陵十二钗,与施耐庵共舞的是一百单八将;与巴尔扎克共舞的是《高老》,与小仲马共舞的是《茶花女》,与莎士比亚共舞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与鲁迅共舞的是文化大旗和锋利的投枪。
不必再去追溯与萨特共舞的西蒙娃的足印,不必再去回忆与高君宇共舞的石评梅的心迹。不要再去品评安娜卡列尼娜之死,不须再去议论那拉的出走。因为,生不该只谱一支小曲。
小曲真的很漫很馨很动。但它哪如响乐那般博大雄浑精深,涵盖生的要义。舞一曲斗牛士,舞一曲生命之歌,舞一曲键盘的梦,舞一曲音乐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