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听人说“人缘、情缘、官运、财运”觉得还比较妥切、好听,要说“牛缘”恐怕是人们闻所未闻、难以接受,但我们家的牛缘的确是事实。1950年,父母听从部队调遣来到尼勒克县寨口地区戍边卫国、开始了漫长的开垦农田、牧场、发展垦区农牧事业的激情岁月。当时,寨口地区仍然是地处西北边陲的一块处女地。到处是沼泽、丛林、草地、溪水、河流、沙滩、戈壁、大山、满山片野杂草横生、野兽密布、人员稀少,冬季漫长、气候恶劣、雨水多、降雪厚、生活条件及差,用人们常用的一句话:“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那时的寨口没有一条路、一家医院、一所学校、一处饭馆、一间住房、一家商店……。
就连组建团场的牲畜都是战士们自己掏腰包,一一从老乡那里卖来的。农恳战士们白天面朝黑土、背朝天、夏天任烈日烘晒、狂风吹打、暴雨洗礼,冬天任暴风雪蹂躐。战士们晚上头枕木墩、星星月亮当棉被、露宿野外。后来战士们搭建了草棚、从外地运来帐篷,解决了战士们一时的燃眉之急。战士们一手握着钢枪、一手拿着镐头,硬是在荒芜人烟的大山涧、野草丛生的草原上开辟出一块块良田、一处处草场。父亲主要负责赶马车、保障部队的供给。因为父亲的人缘好,不久就结识了身居深山老林中养蜂的俄罗斯猎人、哈萨克牧民、汉族伐木工人、维吾尔商人、蒙古牧民。大家你来我往、互相帮助、支持、久而久之产生了深厚的友情、成为了知心朋友、一人有难大家伸手救助、团结友爱的大家庭。后来俄罗斯猎人要移民奥地利把自家养了多年的阿拉套奶牛送给了父亲,这就是我家第一头奶牛。
奶牛不愧是阿拉套奶牛、黄色皮毛、大个头,当年春天就产下了一个原版的阿拉套牛仔。此时的奶牛一次就能挤两桶奶子,这是很多人至还今心存疑虑的一个鲜为人知的小秘密。母亲是一个比较保守、较为迷信的家庭主妇,生怕别人嚼舌头大牛小牛会出意外,在小河对面用石块、黑泥土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牛圈和窝棚,晚上小牛就被锁在窝棚里,奶牛整夜都守护在关小牛窝棚旁边。母亲每天早、晚过河挤一次奶,并且每次都唤我:“走啊,挤奶去”!我也不厌其烦地次次跟着去。
母亲每次挤奶都要通过用两根木头搭成的一座简易独木桥,桥下是遄流不息的小河,因为桥两头都有巨石,河面显的狭窄,拥挤的河水固然产生了一个又个的旋涡,自上而下旋转的流去,看上去都让人生畏、头晕目眩。母亲每次走上独木桥时,都会发出“吱、吱、吱”的响声,母亲每次过桥都使我心惊胆战,生怕母亲会掉下去,被急流卷走。我不敢接近桥,更也不敢过桥,因为我胆子特别小,晚上不敢一个人出来。我只是在小河南岸目不转睛的看着母亲,母亲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前。母亲打开锁从窝棚里放出小牛、在小牛冲向奶牛吃奶的刹那间,母亲就利索地用绳索捆紧奶牛的两只后腿、再把小牛绑在奶牛前的庄子上,任奶牛尽情地去舔小牛仔。
母亲在奶牛肚下摆放好铁皮桶开始她那熟练、轻巧的挤奶动作,一道道奶水冲向奶桶。挤满了一桶换另一桶继续挤奶。母亲挤奶有她自己的招术:母亲挤一会儿奶,发现奶子少了,就放开小牛吃一会儿,而后又去挤乃。我听母亲说过:“这是一种原始的催奶方法,牛犊吃奶的时候奶牛就释放出已备的奶子,等人把小牛支开再去挤奶时,奶牛想停止下奶也为时已晚了,只好任凭挤奶人挤出原属于小牛犊的奶,一次又一次“哗、哗、哗”地被挤进奶桶、煮熟、制作、加工就成了人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啦。不久,不幸的事发生了,我家的小牛仔被大牛们玩耍时撞下悬崖摔死了。阿拉套奶牛整天“牟牟”的呼唤牛仔,两眼总是泪汪汪,失去幼子后阿拉套奶牛的产奶量锐减。母亲只好把晒干了的牛仔皮拿出来让奶牛闻,奶牛不停的闻、不停的舔……。就这样母亲的挤奶持续一个月之久。后来因为割资本主义的尾巴,阿拉套奶牛被红卫兵强行缴公。
文革后,父亲又买来一头黑牛,虽然黑牛远不如阿拉套奶牛那样可爱,听父母说:“它性格刚烈、奶水油多、浓度高、味香”。黑牛有个怪脾气除我父母以外不容许任何人接近,很多次把邻居们追的在大街上乱串,真可谓望风丧胆。父亲生怕它伤及无辜、引来麻烦,就召集几个年轻人把它五花大绑、硬是用钢锯锯掉了黑牛四分之一的角。黑牛依然暴躁、见谁追谁,特别是产牛仔的前后更是发狂。父亲见状无奈只好将黑牛廉价卖给了牲畜贩子。半年后,父亲又丛朋友那儿借来了一头全身条纹的奶牛。奶牛性格温顺、奶量高,煮熟的奶面上往往形成一厘米后的奶皮。这下邻居们就不高兴了:“怎么?好牛怎么全是哈斯木家的呢?他是谁呀!?是不是领导偏心?”说来也怪条纹奶牛特爱吃蔬菜、喝洗碗水,还偏偏钻进领导家的菜园子吃菜。母亲每天天不亮就去找它,次次从在领导家的菜园子找着它赶了回来。父母也担心:说不定哪一天真的叫领导碰到就不好啦!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啊。
有一次,条纹奶牛在牧场洋芋地里吃了很多洋芋,肚子涨的象足球似的。是洋芋地看护员通知我们去认领的。当我们看到条纹牛把我们吓坏了。父亲拿来一只木棒横的放在牛嘴里,两头用绳索捆的紧紧的,然后我们几个兄弟轮换着追赶。条纹奶牛被追的气喘吁吁、一路放屁、嘴里还流出许多异物,涨的很大的肚子总算是消下去了。牧场领导在调整畜牧结构的工作中,无心把条纹奶牛调配到8连。获得条纹奶牛的那一家就象是喜从天降、全家人象过节一样喜喜洋洋。后来家里还养过白色的奶牛、褐色的奶牛、黑白花奶牛……每一头奶牛都有着它属于自己的感人故事。
改革开放后,我家的畜牧业也发生了质的的飞跃,家里养有马10匹、牛15头、羊30只、山羊8只、骆驼2峰、毛驴一头。去年还盖一栋新房,买了一辆桑塔纳轿车,日子越过月红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