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窗外是鞭炮声,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烟花燃放后的气味。窗的这一边,是暖暖的家,是亲人。
过几十年后再回忆如今的光景,记忆中的画面肯定也是这样,有声音,有气味,有温度。
几十道菜已经在桌上吃得差不多了,宾客们都散去,妈妈和爸爸在收拾着碗筷,开始洗洗涮涮。电视上播着年年都有的春节联欢晚会,虽然不好看,但是不看中央台也不知道可以看什么。
你在家里,看着父母忙进忙出,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就像一个旁观者,只能坐在沙发上,看朱军和董卿在故作亢奋地念着串词,心里嘀咕,他们真是专业啊,怎么能念了几十遍相似的台词之后还这么有激情。
你偶尔低头看看手机,上面没有几条短信,朋友们都在忙着过年。
你等待着什么。等什么呢?等倒计时?大家一起喊着“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窗外又轰隆隆响起一阵鞭炮声,电视屏幕上开始五彩缤纷,五十六个民族的代表们一起在台上恭贺全国人民新春快乐。仿佛过了这一刻,就算完成了任务,可以躺到床上睡觉去了。可心里依然有期待,隐隐约约的未被满足的期待。
你其实在等父母忙完手头的事情,可以停下来,和你说说话,随便说什么。你期待那份专注的注意力,就像你小时候和他们一起玩的时候,他们曾经给予的百分百的注意力。
你说好久不回家了,好想家,可是回了家又不知道和父母可以说什么。可亲爱的孩子,该是你长大的时候了。你也看见了,父母有多么忙。他们有他们的亲戚朋友要应酬,他们要扮演他们的社会角色。“爸爸”和“妈妈”这种角色,在春节的时候,不是他们唯一的角色。
如果期待一份更好的相处,那就认真陪伴他们。当他们扮演“儿子女儿”的时候,你就好好扮演“孙女”和“孙子”的角色,当他们扮演“大家的好朋友”的时候,你也可以卖力出演“大家的小朋友”角色。开始的时候肯定会觉得没劲,你觉得何必呢,做这些额外的事情。
可是,人生其实非常公平。当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们的乐趣是被陪伴。当我们还是婴儿的时候,只有父母抱着的时候,才是让我们安心的时刻。当我们渐渐长大,三四岁,五六岁,父母都陪着我们,我们蹒跚学步,我们学说话,我们练字,我们写书法,他们陪伴着,一直一直安静地陪伴着。看着我们成长,他们就很开心。对于父母,陪伴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乐趣。
现在,我们长大,轮到我们开始学习这种陪伴的乐趣了。当我们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就是为了陪陪他们。因为有我们在身边,他们就很安心和开心。不必说些什么,当他们知道你乐意陪伴的时候,那就是最大的欣慰。
乐意陪伴,就是表示你愿意接受他们的生活,愿意关注他们的世界。当你反复要求他们来关注你的心情和你的世界的时候,你是否能付出同样的关注呢?
虽然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在我十几岁的时候,非常不乐意和父母去这家吃饭、去那家玩,那是因为,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原来我的陪伴对他们而言那么重要。
所以我想早早地告诉现在还是十几岁的你们,或许可以早点从陪伴中获得乐趣。因为现在轮到你们去给予父母注意力了。当你的注意力在电视屏幕上、在QQ上、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你就错过了和父母相处的时光。
你期待一份好好的交流。可是有时候,愉悦的交流并不需要对话,一个拥抱,或者在身边默默地陪着,就是爱的表达。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不必你太理解我的心情。你知道我乐意陪伴在你身边,那就是最好的回应。
你看,电视上在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相聚的时光那样短,还不快好好拥抱他们?如果你一直坐在沙发上,他们永远没法体会——那一刻你有多么想他们,那一刻你有多么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