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讲,自古逢秋悲寂寥,秋的萧瑟与悲凉,成了古代文人一脉相承的情感基调。与古人相比,近现代大师眼中的秋天,则清新亮丽多了,纯属另一番气象。
林语堂的秋是深远的。在《秋天的况味》中,林语堂没有对秋的丰腴、肥美过多着墨,而是以一种怡然的心态,写秋的一种绵延细节的意味。在林语堂笔下,秋没有春天的阳气勃勃,也没有夏天炎烈迫人,也不像冬天的枯槁凋零。他说:“我所爱的不是晚秋,是初秋,那时暄气初消,月正圆,蟹正肥,桂花皎洁,也未陷入凛冽萧瑟气态,这是最值得赏乐的。”秋被比作雪茄、用过20年的烂字典、用过半世纪的书桌、一块老气横秋的招牌,甚至一只熏黑的陶锅在烘炉上用慢火炖猪肉时所发出的徐吟的声调。逐步铺陈,不断渲染,通过这一连串的道具和媒介,来细细品味其中蕴含的“秋天的况味”。这其实更是一种“人生的况味”,从容潇洒,充满睿智。
郁达夫的秋是清静的。在《故都的秋》中,郁达夫不远万里赶去北平,只是要尝一尝那故都的秋味。他在文章里写道:“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北国的秋,总是“看不饱,尝不透,赏玩不到十足”,就连最平常的事物如牵牛花、槐树、训鸽和蝉声,在北平高远碧绿的天色之下,也别有意趣。难怪郁达夫说:“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三分之一的零头。”郁达夫以己推人,觉得“有情趣的人类,对于秋,总是一样的能特别引起深沉,幽远,严厉,萧索的感触来的”,而读书中的诗词文章,让他感触“中国的文人与秋的关系特别深”。
老舍的秋天是有诗意的。在《济南的秋天》中,老舍写道:“上帝把夏天的艺术赐给瑞士,把春天的赐给西湖,秋和冬的全赐给了济南。”由此写出了济南秋天的美丽与魅力。老舍还盛情难却,“请你在秋天来。那城,那河,那古路,那山影,是终年给你预备着的。可是,加上济南的秋色,济南由古朴的画境转入静美的诗境中了。这个诗意秋光、秋色是济南独有的。”老舍笔下的秋天,如诗般的静美,让人流连忘返。
钟敬文的秋是五彩缤纷的。在《碧云寺的秋色》中,钟敬文用清幽的笔调,描绘了秋天的多姿多彩,创造了优美和谐的意境。他笔下的水声不是潺潺的,而是清壮的;树木的响声是哗哗的,而是呼啸的;树叶的颜色不是枯黄的,而是锋亮的。“单就北京碧云寺的秋色足以让人流连忘返,红的、黄的、赤的,深红的、浅红的、金黄的、桔黄的,咖啡色的、古铜色的……再加上比较保守的松柏之类的墨绿,秋天应有的颜色触目都是。”这些树叶经过钟敬文的精心着色,充满了诗情画意。此刻,秋天不一定是引发人们伤感的季节,相反,它是鲜亮多彩并能给人带来快乐的季节。秋色的情思和秋叶的斑斓,在钟敬文笔下得到了完美的统一。
秋还是纯真的,典雅的,她不同于春天的躁动,夏天的奔放,更不同于冬天的刻薄。一季又一季,总是说不完的秋天,断不了的秋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