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烧

作者:雪小禅 日期:01-15 10:01 阅读:

  喜欢“烟花”二字,空灵而寂灭。因为刹那多了一层吸引。短暂而美丽的东西有一种剧毒似的瘾。比如烟花,比如爱情

  烟花烧起来什么样——2010年的最后一天,午夜,我在飞机上,仅能装五个人的小飞机,在太平洋的上空。

  忽然看到了烟花,在太平洋两岸的烟花,像一朵朵绚丽的花朵,那么亮那么蓝。就这样跨过了2010年。

  午夜钟声响起的时候,驾驶飞机的美国男人说新年快乐,他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唱着英文歌。而我看着两岸烟火和身下黑不见底的太平洋,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悸动与心酸……这世间,有谁真正了解对方的伤痛和难过呢?即使爱情,都显得那么微薄,可以抵挡多少寒流呢?友情和爱情都是用来短暂取暖的,惟有这一片片的烟花烧起来,知道你怎样疼过,爱过,落寞过。

  喜欢临近过年的感觉,像一个人在热恋着另一个人,两个人为新婚做着准备。除夕是新婚,一下子就有失重的感觉,那种渴望呀盼望呀突然到了最高点……然后开始下降了……若有所失。

  满城烟花燃放得多么繁华。独自站在窗前,发着呆。明天早晨,一地碎屑——残余的爆竹偶尔响一声。清冷的早晨,是穿着新衣脸上带着疲倦颜色的人们,昨夜的狂欢过去了。恰如一场烟花烧,恰如一场最热烈的爱情,最灿烂的,不知不觉,悄然过去。

  有一种酒,很烈,也叫“烟花烧”。不知怎么起了这么烈艳的名字,三个字分外醒目,烫人的眼。一口下去,有种莽撞的疼。离开它多年,舌上落落寡合。劣质酒,有一种放纵的刺激,像初恋,一切还不懂,所以,才敢说生生死死的话。两个人吵了架之后,连活都不想活了。

  其实,哪有什么生生死死呢?多年后,平淡地走在街上,看着烟花那样寂了灭灭了寂,风吹起粉艳艳的风衣,心底里却还是安静的。做了外艳内凉的人,再也不挣扎,自己内心的烟花烧,也过去了。

  看过陈丹青的故事,故事说:1974年,陈丹青在大队企业办的骨灰盒厂画画,其工作就是在骨灰盒空白处画青松、白鹤、夕阳、落日、兰花。他还记得从1975年到1976年一整年内,他大概画了600多个骨灰盒。但从没有工资,只记工分……我不知道他当时是怎样的心情,那一棵棵青松,那一只只白鹤,那一轮轮夕阳、落日和一枝枝兰花,一定知道他有多么寂寞。多年之后,他一定感谢那段画骨灰盒的时间,那属于他一个人的时间!他没有茫然,没有从属于任何动荡所带来的脆弱,而是坚持,坚持。

  正像后来他自己所说:“在动荡的生活中,我只有一件事自己规划,并且从没动摇过——我一定要画画,我喜欢油画。我现在只能告诉大家一点:真正支撑我们,磨炼我们,帮我们渡过那个难关,不被历史淘汰,能够庆幸地当了我们想要当的人,很重要的一点是要学会面对挫折,面对磨难。”

  也许人生就是一场短暂而茫然的烟花烧——哪有那么多的欢悦和感激呢?真实的人生,是一笔笔画着骨灰盒中的落日。活着,是用日常的庸俗战胜内心的庸俗。

  活着,是一种和自己的较量,与时间的较量。文字是武器,是出口。我拿起它们,铺洒在纸上,仿佛一个挥金如土的人。我知道,很多时候,它们赐给我的时间是有限的——有一天,它们收回去的时候,我将讷言,寡欢。我将收起所有的过往,在一棵法桐树下发着呆,想想前尘旧事。想想那些烟花烧的日子,想想也如烟花一样,绽放过,疼过,爱过,欢喜过,不负过。

  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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