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怀念可以写上一首诗,那么年轻岁月的她,是我诗中的美丽主角。短短的头发,清秀的脸蛋,略瘦的身躯,总是背着一个重重的书包,每次看见她,我总想,这样小的身躯究竟要如何负担那压在背上的重量?即使她看起来如此的弱不禁风,却依然挺立着身躯,与我在公车上,聊着生活琐事。很欣赏她柔柔的嗓音,总是那么的舒服,听着她的轻柔话语,常认为,这是天使的声音,可以抚慰人心。
我也是瘦弱的,在高中求学的年代。顶着西瓜头,很矬。但是她,没因此笑我,为此,我感恩许久。
高中上学时,需转两班车。头一班是高雄客运,第二班,是楠梓开往左营的高雄市公车。在第一班车,我们车上在固定的时间里,有一个没被抓到警局的固定色狼。我们都认得他,每次上车,他必定站在车门旁,然后用他拥种的身躯,故意去碰撞上车的女学生。每次都得逞,他乐此不疲。因为他做得很高明,也没有接续的动作,只是碰撞而已。我也被撞了好几次,后来才发现,他是故意的。因此,我就告诉我们这位温柔的大姊,请她千万要小心,特别是,她又那么美。
傻傻的我,从没想过报警。当时也没证据。但是,色狼总有色心大发之时,渐渐的,他不再满足只是用上半身去碰撞女同学的上半身。有天,他终于忍不住,伸出了魔爪,用着他的下半身,去摩擦女同学的下半身。就在他接近的刹那,因为我们美丽的学姊,是个外柔内刚又正义感十足的女强人,她看不过去,眼看色狼在对其他女同学做出不好的行为时,她不顾车上有多少人会看她,她竟用那天使般的柔美嗓音,发出人间的正义之声,大声斥责:“你这个大色狼!”然后用她重到不行的书包,去攻击那位明显没什么勇气,只会偷偷乱来的色狼。最后,打到他落荒而逃,于不该他下车的站下车。当时,全车人都吓傻了。学姊的书包,还打到掉在地上,最后她用丢的。是我帮她捡起,还给她,我还记得,拿着她的书包,我的手还轻微抖着。
我没看过学姊如此生气过。而我,自惭到无言以对。跟车上所有女同学一样,大家都知道,却没一个有勇气去制止。因为那个色狼看起来很危险,谁敢去惹他?
当我把书包还给学姐时,她的脸,微微红润,气得发抖。她的脸,甚至发出圣洁的光辉,她的脸,不再看起来如此瘦弱,在瞬间,她的脸,放大到我无法逼视,第一次,打从心底去佩服,佩服何谓勇气?
原来,假像是这样来的。柔的是外表,刚的是内在。勇气不是看身高,不是看力气,而是这个人发出的无上正念。自那次起,学姊的地位,在我心中攀升。我想以她为标竿,我想学她的正义,我想学她平日的柔美,我想学她对生活不断奋斗的精神。
失去联系三十载,学姊,你好吗?我不知在你心中,有没有小小学妹的我的存在。我们每日搭车一起上学长达两年,在那短短的三十分的车程里,你不知,有个小学妹,因你的行为,改变了一生。我想对你说:谢谢你。在那样的岁月,你给我的,不是向恶势力低头的不良示范,而是正气凛然的行为法则。那一刻,在我生命中,竟成永恒的绚丽。不曾褪色的记忆,一直有你。我的美丽学姊──梁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