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衡当兵退役,获得一笔丰厚的转业金。堂叔父任交通局副局长,分管公路建设。他瞅准时机,一头栽向堂叔父怀中,步入公路工程承包中。
蔡衡巴结了堂叔父,有了坚强的靠山,不愁没有工程干,怕的是干不完。他向农村信用社贷了部分款,购置了挖掘机、装载机、推土机、压路机、运输车等机械设备。他做工程踏实,善于协调,心不大,很快就拉起了红土地公路建设有限责任公司,当上了总经理。
蔡衡的爱人霍红英大专毕业,个子高挑,鹅卵型的脸蛋,又是个东北女子,喜欢擦脂抹粉,追求时尚,也可谓貌美如花的少妇。他俩的爱情纯属一见钟情。他比她大六岁。他春节探亲返回部队,她寒假结束去学校。他们相遇在同一列火车的同一节车箱。他睡下卧,她睡上卧。她不小心将白丝巾丢下来床,他急忙拾起,很有礼貌地送还给她。她见他彬彬有礼,英俊潇洒,谈吐文雅,举止文明;他见她客气有佳,美丽大方,羞色中说话婉转悠扬,银铃般动听。她主动下到他的卧辅上,听他谈军营的故事,南方老家的生产生活情形。他听她聊学校的情况,家中的趣事。两人坦诚地交流十多小时。他俩同在一个站下车,他请她共进晚餐,她没有拒绝。他们相互记下了联系方式。他把她送回学校,她目送着他的背景伫立了很久很久。
蔡衡回到军营马上给霍红英发信息,不值勤就到学校看她。霍红英一到双休日就去找他。他们慢步在林荫下,出入于公园里,携手陪伴深夜寂寞的路灯。他们相爱了,难舍难分。她毕业后,没有回到老家,就在他所在军营附近租房打工。他常来看她,很快就同居了。一年后,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一个可爱的女儿。他转业后,她跟着他来到南方老家。他建立公司后,她任公司财务总管。他们互敬互爱,相敬如宾。事业蒸蒸日上,家庭和睦温馨,其乐融融。
蔡衡是个识时务者,他的指挥部基本设在工地上。蝴蜂公路(蝴蝶花镇至蜂王镇)二十八公里,投资四千九百万元的柏油路工程,他中标了。这对于他来说,人生中的一件大喜事。他要赚钱,他要出名,他要为堂叔父争脸。他必须做成优质工程。他把指挥部设在这条路的正中——蝶恋花镇。
蔡衡白天奔波于公路上,锁事缠身,难于脱身。夜阑人静,总显得无聊透顶,寂寞难耐。他用手机开始搜搜附近的人。不轻意间,他搜索了离自己三百米内的一美女,昵称芳心,年方二十二。他与她微信勾通起来,彼此之间的了解一周内全裸露无一。
深夜,“芳心”告诉他,秋收已经结束,她要回广东东莞打工。他心里矛盾着,有些难舍,决定与她见面。他们相约在深秋的月夜里。网络中一切都真实,没有虚伪。她叫李美娟,就是本村村民委员会主任的二女儿。他相信她的诚实。他决定让她到搅拌场负责调度工作。她兴奋地同意。
李美娟读过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她进入搅拌场工作得心应手,管理到位,新建的场子秩序逐渐理顺,很快步入正轨。他庆幸自己的眼光和抉择,委以了她重任,给她加薪。
霍红英接到母亲生病的电话,匆匆忙忙回了东北。
十月有个小阳春,白天如春天,夜里却毛雨绵绵,变得寒冷。山村快速转入静寂状态。李美娟敲开了门蔡衡的门。
“蔡总,这么晚来打扰你,没影响你休息吧!”李美娟进门说着就把门推关上。
“请坐!不打扰。”蔡衡客气地说。
“哦,我们这里的气候还比沿海地方冷得多。出门时,没在意,穿得单薄了点。一路上,我都直颤抖。”李美娟像是在吸引蔡衡的注意力地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异性相吸纯属自然。蔡衡确实打量了她好一阵,才慢腾腾地回过神来。“我打开炉子,很快就暖和了。”他边开时英炉边说。“美娟妹妹,你之前在哪儿打工?”他有意地问。
“我呀,在广东省东莞市。那里城市开发好迅速,经济挺活跃的。蔡总,你去过吗?”李美娟回答坦率,语气随和。
“去过。有一次外出考察学习,从那里经过。你在那里务工,从事什么工作?”蔡衡问。
“打工者,都是受别人牵制和指使的,东奔西方跑的,蛮够艰辛。我们这些弱女子,不像男子汉有力气,不像文化人有知识。不像技术员有专长,工作就更难找了。我在KTV当过服务员,洗浴中心当过按摩师、酒店里做过接待员、名牌服装店当过销售员、玩具厂做模型、电子品厂搞组装、服装厂里做缝纫,也干过推销。不蛮你说,也曾经流落过街头,飘荡过好长一段时间,受人凌辱过。回想起来,真恶心,打工的日子饱含疯狂、低沉、辛酸和泪水,挣到的钱都是别人的廉价劳动和使用的工具换来的。”李美娟悲愤地说。
“你从事过这么多行业,在你的心目中,什么行业是你最喜欢的,也是最能挣钱的?”蔡衡心不在焉地瞅着李美娟问。他再次察看她确实穿着单薄,裸露的部位那样诱人,凸显出的线条那样明晰,靓丽程度那样高。他开始想有些心动。
李美娟很会察颜观色。她羞涩地用手理了理大波头,抿了抿樱桃小嘴,腼腆地微笑着说:“蔡总,说句真心话,我啥子行业都不喜欢。不蛮你说,我最喜欢的是自由的、能自己支配自己、拥有自主权的、属于自己爱好的、能赚取高额利润的自办企业。”说完,她爽朗地笑出了声。
“你经历了这么多,居然没有自己喜欢做的,这纯粹是常人意想之外的。还想回去吗?”蔡衡不惊地问。
“如果没事做,为了生存,也只能回去!至少比在家里闷着要强得多。”李美娟实话实说。
“准备做点啥?”蔡衡看着李美娟粉扑的脸问。
“见机行事,随遇而安!现在说不准。当然,我宁死都不会去卖身!”李美娟无所顾忌地回答。
“凭你的容貌,你的口才,和你的能力,没有不给你活干的地方,怕的是你不愿意做。”蔡衡接过李美娟的话感慨地说。
“蔡总,其实好多女孩在外,也不像我这么想。她们常为自己辩解:女人的花容月貌是为有钱男人所配备的。女人只要结婚,就做着这种事,只不过说法不一。但是,结了婚的女人苦衷太多,付出太大,最终走入离了不忍心,不弃不舒心。想的得不到,不想的接二连三地发生。累赘变得人老珠黄,没吃好,没睡好,没喝好,没玩好,没游好,惨兮兮地了却了自己的的一生。她们不做那种蠢女人,既不在家呆着,也不过早成家,能风流处就风流,潇洒荡尽青春。有正事干,能赚点积蓄,苟且坚持。确实无所事事,在外面卖身都比在家强。她们的语言让人听了就恶心。”李美娟说完啐了一口痰。
蔡衡看了手表,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李美娟本能地知趣地说:“蔡总,不好意思,一来就无止无休。耽搁了你的时间,还没有接触到要汇报的正事。”
李美娟与蔡衡就搅拌场的运作商讨很长时间。
李美娟起身时,忘却了自己面前的男人,还是习惯地将折叠超短裙双手往上拢一下,腰枝略微向后倾,修长的大腿全部曝露。他看得一清二楚。
蔡衡夜里孤单,主动打电话给李美娟,让她过来聊天。两人在一起,敞开心扉聊了很多,其中也有一些男女间的秘密之事。
“现在反腐败,好多贪官背后都利用职权玩弄着女人。”蔡衡说。
“是呀,现在的人真的看不出谁是正人君子了。凡是当官的都在台讲,并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讲反腐败。可是,谁又这样做呢?私底下,人人都在玩女人,还变着花样地玩,刺激性越强越有劲头,玩得开心,玩得年轻。还唱高调,男人不好色,枉自活一回。色啊,就是腐败的导火线。”李美娟回答。
“他们失去最起码的道德观,破坏自己的人生信条,毁灭自己的人生道路。可悲可恨!”蔡衡叹息地说。
“绝大多数都是心存侥幸,自己祸害自己。就像现在这个环境,天这么黑,夜这么静,这温暖的小屋里,天不知,地不知,只有你知,我知。利益的驱使,欲望的冲动,就失去了道德底线,媾合在起,不能自控,越陷越深,酿造悲剧!”李美娟愤愤地打比方说。
“人嘛,最重要的是心。心静自然静,心平自然平。作为人,就得讲最起码的道德规范。对于美色,我的观点是,只要你把女人当亲人,年老的看作母亲,年大的看作大姐,年小的看作妹妹,年幼的看作女儿,谁还有色心?当女人风骚摆弄着勾引时,就把她当蛇蝎心肠之人,她是披着美丽外衣的贼虎狼、毒蛇蝎,愈是娇媚愈毒,会让人长劫受苦一生的。谁还会贴近她?当女人一定要与你发生性关系强行接触时,这里是最考验人的意志的了。因为,男人和女人有了气息的渲染和身体某些部位的接触,甚至,男人还会触摸到女人的敏感性地方。只要把一切女人都想到不干净的一面,不过是薄皮底下一团糊糊的血肉、筋骨和骨头,七孔流出的垢汗涕唾大小粪便,美女体内也是尿屎脓血。就会恶心,就会放弃。”蔡衡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是呀,男女相处,必须浇息爱欲之火,不能让它延烧,达到谨守礼节而不逾规矩之境界,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友谊。”李美娟赞同地说。
他们聊得投机,观点相近。蔡衡每晚邀请李美娟来聊天,用这种方式打发难捱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美娟每晚离开后,蔡衡躺在床上,他告戒自己: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剐人的钢刀。诱饵再香美,都不能咬着钩,不能成为别人的美味佳肴。可是,进入梦中,他却梦见李美娟,他们幸福地在一起,多么浪漫,多么快活。三十而立的他暗恋上了她,始终走不出她的影子。
李美娟生日,她邀请了一群好朋友,在镇上一家酒店庆祝。蔡衡有事,没有赴宴。
蔡衡回到指挥部,已是晚上十一点过。他赶忙给李美娟打电话。她毫无顾忌,直奔他的寝室。他决定给她一个惊喜。他给她唱生日祝福歌,从皮包里掏出金项链。她喜形于色又诧异无比。她不能拒绝他的一片苦心,伤了他们之间纯真的感情,她确定让他亲自给自己带上。她卸下了围在脖子上的粉红色围巾,闭上眼睛,站立于他的面前。他小心翼翼地给她戴上。
这一瞬间,蔡衡面对眼前这面如桃花的青春少女,加之与霍红英的久别,他的色欲心猛然炽盛,陡然渴望着性爱。他亲了李美娟的额头,她没反对。他的怦然心动,热血沸腾,冲动不亦。他将她揽入怀中,她极力挣扎。他如猛兽,将她抱上床,死死地压在身下,她绝望了。也许干柴烈火的缘故,还是她初与异性接触的神秘感,或是真诚的火花碰撞而产生的激情,她慢慢地顺从了他。他们心相印,情相融,意相随,自愿、协调、和谐与快乐完成了一次邂逅。她让他得到了满足,却后悔莫及地哭泣。
蔡衡与李美娟已意识到冲动一定会受到惩罚苦。可是,单独相处的机会总是很多。她不想见他,可又不自觉地接受他的邀请。每次性爱都抱侥幸,在无人知晓中疯狂地爱得死去活来。
李美娟不贪婪,她不曾向蔡衡提出任何条件。
蔡衡轻而易举地获得李美娟的女儿身,心里坠坠不安。他去交通局领取工程款,挪用十七万元给她买了一辆大众朗逸轿车。她心甘情愿的接收了。
霍红英不知不觉在娘家住了两个多月,她日日夜夜牵挂蔡衡和女儿。母亲康复,她匆忙回到家时,已经是农历腊月二十六。
过春节,农民工都盼望拿着工钱回家。霍红英把家底抖个底朝天,总算应付过去。她是个极为细心的女人,她对每笔支付都认真核对,发现自己支付的款项中有两笔款与蔡衡提供的已付款相重复,她决定追查。
山中打死人,草木能作证。世事没有不透风的墙。蔡衡与李美娟再怎么隐蔽,还是被霍红英看出了珠丝马迹,逐渐暴露无遗。
霍红英躲在被窝里哭泣,她决定不伸张,不提醒蔡衡。她要让李美娟彻底从世上消失。
农历六月初二是公公的生日。霍红英向李美娟借车回城购物,她慷慨答应。初一的傍晚,她归还了她的车,把女儿交给蔡衡,提前回老家做准备。
夏天的太阳,像个大火球,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似乎要散发全部的热量。它晒软了柏油马路,晒红了行人的脸膛,晒卷了路边的树叶,晒得庄稼低下了脑袋,晒得花儿躲进叶子里。泼盆水到地上,地面便刺啦啦地响,像干渴的人一下子就喝干了一盆水似的。道路两旁的树都被晒得垂头丧气,大人都穿着背心,小孩子赤着上身,浑身光溜溜的像条泥鳅……大家都骂这该死的热天。
父亲的生日,蔡衡一早上工地安排妥贴所有事务后,正午的烈日晒得人都淌油,他顾不了这些。人呀,总是越忙越有鬼。他抱着女儿走到车边,靠左的前轮泄了气,瘫软于地上。他见李美娟的车停在树荫下,给她打个电话,便驾驶着往家赶。行至途中,女儿口渴,嚷嚷要喝水。他打开后备箱,刚好有两瓶矿泉水。他打开一瓶递给女儿,自己也打开一瓶往嘴里灌。
车没驶出多远,蔡衡的女儿七窍出血,他腹内也如刀绞,连踩刹车的力都没有。车翻至阴沟里,一直没有熄火。
霍红英闻训,悄悄地离开了。
公安局法医鉴定,蔡衡父女皆死于喝下大量毒鼠强。
李美娟接受公安调查,交待了所有隐匿事实,含泪安葬蔡衡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