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学校发来一张通告,说今年邀请妈妈们参加分享会(类似座谈会),听听孩子们怎样评价自己的妈妈.这倒是一个新鲜的话题。于是,那天晚上我带着女儿兴致勃勃地去了。
由于这是一所女校,从校长到校工都是清一色的女性。那些孩子一个接一个上台演讲,内容大致是妈妈平时如何关心我,帮助我的学业,料理我的日常生活等等,最后大多孩子都会说:“有这样的妈妈,我太幸福了。”千篇一律的讲辞,有些妈妈也频频看表,大家都心不在焉起来。
这时,走上台的是一位五年级的学生,她鞠了一躬,开口说:“我的妈妈从来不笑。”
“哗”,台下一片哄笑,我心想:该是这位妈妈平时管教得太严厉,女儿上来揭短了。
“她对我的事从来不闻不问。”这时,台下的骚动平静下来,大家等着静听下文。
“我一星期只能见到她一次,可她从来不跟我打招呼。”
台下又有一阵轻微的骚动。
“因为她是一个植物人。在我五岁那年,我妈妈遇上了车祸,从此躺在了床上,没有看过我一眼。我叫她,她不会答应我;我亲她,她也不会报以微笑;我大声读出自己优异的成绩,她也毫无反应。我不敢相信,这是曾经陪我玩滑梯,捉迷藏,晚上搂着我讲故事的妈妈。”
台下有人悄悄掏出了纸巾。
“我要上学,所以不能每天都去医院,只能在星期天跟爸爸一起去,可是我的爸爸却每天都去,他为妈妈按摩,为她擦身,还把我在学校的事情告诉她。自从妈妈住在医院以后,我和爸爸相依为命,以前妈妈做的事,现在全由爸爸来做,爸爸现在做的菜,虽然没有妈妈以前做得那么好,可是已经很有进步了。”
台下开始有了零星的笑声,听得出,那时啜泣后的笑声。
“前几天,我从电视上看到美国的植物人被拔插管的消息,我害怕极了,我问爸爸:妈妈会不会死?爸爸说,妈妈不会,妈妈其实知道我们爱她,她什么都知道。”
台下的妈妈们都开始呜咽起来。
“爸爸,请你明天告诉妈妈,今天我在这里向所有的人说我爱她。”
我们每个人透着泪水模糊的双眼,找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唯一男士。他已经双眼通红,报以羞怯的一笑。
台下响起了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