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集

多亏有了一个假想敌

作者:佚名 日期:12-03 12:12 字体:  阅读:

  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我都有假想敌。

  17岁,我在一所三流中学读高中。高二结束,全班36人,我排第28名,数学尤其差,满分120分,我得了29分。

  暑假补课,数学上的是解析几何。一天早晨,我借后排男生的作业抄,发现只有得数,没有过程,就问他为什么,他说,写了,你也看不懂。我愣住了,那时候的我,面子比纸薄,更何况唐突我的还是个男生。

  晚上回家,早晨那一幕在我脑中反反复复。平生第一次,我感到耻辱,为自己的不优秀而难过。我对自己发誓,我一定要考上大学,考给他看。

  我把高一高二的数学书都找出来,从每一本书每一章每一道例题开始,用了最笨的招数:抄和背。高中数学的每一道例题,高考前,我都能默写出来。

  开学后的第一次考试,120分的数学卷子,我拥有了一个鲜红的81分。老师讲解时,我双手捏着卷子的角,把它微微竖起,这样,后排的男生就能看得见吧。但我听到,他和同桌正讨论着我是否抄袭。

  那一刻,我的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敌意,我想,也许只有一点小小的进步,别人会质疑;而一旦有了大的飞跃,人们反应的速度便只来得及为你喝彩。

  于是,后排男生的话,他的目光,都像掺了兴奋剂的针,锥着我的神经,在后来的每一晚提醒我,不能睡,不能睡,去努力学习。

  高三上学期结束,我成了班主任的宝贝,她把我当做后进生转化的典型。等到高考,我成了我们那所升学率极低的中学那一届唯一的本科生。

  奇怪的是,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我碰到了后排男生,他那年考上了一所高中专。我反而有点失落,我害怕以后不能与他为敌了,会不会我就失去动力?

  19岁,我交了男朋友。恋爱一个月后,我被男朋友的前女友在走廊挡住了去路。她是高我一级的同系师姐,心中自是不甘。

  于是,上自习,她总出现在我和男朋友常去的教室;系里有活动,她总联合其他人,与在座所有人大声谈笑,把我晾在一边;有人请男朋友吃饭,她扬言有谁和我同桌,她就和谁断交─她和男朋友是同班同学,朋友的交集不少,此时我只得掩面而下。

  我本来不擅处理同学关系,上大学后也无心学习。但她的挑衅把我激怒,几次后,我开始反击。我近乎刻意地努力和我认识的每个人搞好关系,后来甚至将男朋友的同学都拉入自己的阵营。那女生是学生会学习部的部长,为了表示我比她优秀,我开始埋头苦学,在之后的日子,次次考第一,每学期拿一等奖学金。

  我后来抱着一摞证书和奖状离开大学时,想到她,有一种比试的快感,更多的却是怀念—她于一年前毕业,我在大学的最后一年没有对手,觉得很无趣。

  23岁,我在家乡中学教书。

  男朋友去了北京,他在那里的一所著名高校读研究生。

  临行前,他信誓旦旦,他说:“放假了,我就回来看你。”然而一个学期后,他却提出分手,他对我说:“你不过是个小学校毕业、小地方教书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握着电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一天,我看到新闻联播中出现天安门的镜头,我想在北京的他是不是在这里意识到我是小学校毕业、小地方教书的。我突然惊醒,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就是我的对手,我要将他打倒。

  半年后,我报名考研。

  我曾很长一段时间,一天只睡五个小时,课间十分钟都拿来背单词;我曾累倒在红笔飞扬的试卷上—那一天,考完研,我还有八个班的卷子要判,第二天就要出成绩。终于,我考上了前男友所在的著名高校。

  当我拎着行李出了北京火车站,当我正式成为那所著名高校的一员,我见到前男友,却发现隔了两年,我已经不认识他,他在我心中突然模糊一片,也许他的意义在于只是我的心理对手。

  我有时甚至想,如果没有假想敌,我的今天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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