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我大学时的好友,从我认识她起我就知道,她有一段注定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要命的是,这段感情还是她的初恋。
什么是初恋?就是不管若干年后你回忆起来发现那个对象是多么不适合不靠谱,但你身在其中的时候,就是觉得他是全世界唯一对的那个人,你们会白头偕老、进同一个棺材。一旦你这么想,那事情必然就严重了。
×小姐经常大半夜地在灯光昏暗的水房,顶着一张惨绿惨绿的面膜,情深意切地对我说:“爱是不分对错的。”有时候窗外有月亮,×小姐说着说着情难自禁,眼泪对着月亮就流了一脸。我看着×小姐一张大绿脸上一对通红的眼睛,生怕她有变身狼人的危险,只能在一旁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惶恐地附和:“你说得都对。”
我不用跟×小姐讲道理,其实×小姐平日里是个典型的理性派,除了房间乱一点衣柜会爆炸,其他所有事情都井井有条,时不时还客串一下朋友们的百度百科和谷歌地图。但一旦面对这段纠结的初恋,×小姐就完全乱了方寸。作为×小姐的好友,我常常要陪×小姐做一件事,做这件事之前,我一定要给自己的MP3充好电,并且一定要记得穿平底鞋——唯独有一次,我两个通宵没睡后狂补了一天一夜的觉,然后迷迷糊糊陪着×小姐出门,眼睛都没睁开地穿了一双高跟鞋……
基本上,×小姐做这件事的流程是这样的:她要步行四十分钟,七弯八拐地穿越一条条小胡同,来到一个传说中最新鲜的水果摊,开始挑选。你说苹果什么的一个个挑还算正常,樱桃什么的一颗颗挑这也太那个了……又不是选水果界的公务员!我就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听着林宥嘉在耳机里面唱:“Hey,boys,挑什么,看见什么吃什么。Hey,girls,等什么,吃坏好过没吃过。”
等耳机里唱到第七到八首时,×小姐终于挑好了,然后我们再穿越一条条小胡同走回学校——穿高跟鞋陪人谈初恋的女子你们伤不起啊!脚痛得我想煽动她一辈子不要谈恋爱!回学校后,×小姐再把这些水果洗干净,切好,优美地摆在盒子里,打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送给初恋对象,再打车回来。
就这样,×小姐的初恋对象还是把脸憋成了菊花,对她说:“你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
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熬过初恋失恋的那段日子。那段时间,×小姐不洗澡不洗头发不换衣服,窝在床上一部部地看爱情片,一边看一边偷偷哭;手机丢掉,与外界完全失去联系;不吃任何东西,靠酒和碳酸饮料维持热量。我强制拖她下床,她哭到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呼吸,说:“我觉得我再也遇不到对的那个人了!”
初恋失恋,是很痛苦没错,可如果要我说,我觉得每个女孩都该经历这么一段。我们对爱情的认知,是从初恋开始,那时的我们,只是爱情里的二分之一,依赖着另外二分之一,就敢对爱做最荒诞美好的幻想。只有当另外那二分之一突然消失时,我们为了痊愈,不得不强迫自己长出支撑自己的另一半——痛苦而纠结地完成这个过程,然后变成一个可以真正面对爱情的完整个体。
当你觉得自己为初恋已经倾其所有,不知道以后还可以拿什么谈感情的时候,你要知道,这段痛苦的时光让你收获的是一个完整的自己。
从此以后,爱得起,也输得起,才是对自己、对爱情最大的坦诚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