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你爱我什么？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儿问倒我了。
想一想，答案并不绝对。外貌？身材？工作？收入？好像都不是。
爱源于吸引。
最能吸引我的一点，是你的教养。
-01-
坦白几个小故事吧。
大学时，对一个男生颇有好感。他高高帅帅，研究生即将毕业，据说当初是以全省第三的总分考出来的，年年拿奖学金，还是校三好学生。
某次同学们约好聚餐，我在一旁，听他在那里打电话订饭店。
“喂，是某某饭店吗？我们今晚七点要订一个十人的包房。”挂断了又继续拨号，打给另一个饭店：“喂，是某某饭店吗？……”
我有些奇怪，等他打完几个电话忍不住问他：“怎么？前几个饭店都没位置了吗？”
他愣了下，笑道：“都有位置的，我就是想多订几家，反正订位不花钱，不管我们临时想去哪家都没问题。”
说完还自认机灵地眨了眨眼睛，周围几个人也都没有说话。毕业以后，我们再无往来，自然许多事情也没有下文。
有趣的是，许多同学也不再与他联系，仿佛从未存在过的优秀生，再聚时竟都无人提起。
一家饭店生存并不容易，如果每个客人都打来电话却爽约，因此耽误掉的生意无法想象。
店家允许客人不付订金便留位，这是信任。而肆意消费店家的信任，爽约、欺骗且毫无歉意，却是缺乏教养的表现。
见微知著，能这样对待一家饭店，自然也可能对待朋友、爱人、同事，甚至未来的客户。即使读研读博，文凭一把，也不会被人所欣赏。
徒有教育，是构不成教养的。教育和修养，加到一起，才是教养。
-02-
还有一次，朋友介绍一位相亲对象给我。
我们约在某咖啡厅，对方一身名贵行头进来，彬彬有礼地握手寒暄，笑容满面。就座后，他兴致勃勃边吃边聊，说自己在世界各地旅游的见闻，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谈到兴起还点起香烟。
服务生客气地提醒这里不能吸烟，他顿时一脸怒气。
“抽根烟你们这里会起火吗？大惊小怪！”
上来一盘糕点，还没等吃，他叫了起来：“哎呀！有虫子！”定睛一看，果然，盘边有一只小飞虫。
倒霉的服务员连忙小跑过来，一脸惶恐地连连道歉，说可以免费更换点心。
他冷笑：“第一次就有虫子，谁还敢吃你们换过的点心？我告诉你，今天我已经没有胃口了，除非你把这虫子吃下去！”
服务员说：“对不起先生，那我们给您原价退掉，再送您一杯免费咖啡，可以吗？”
眼看小姑娘眼泪都要下来了，我连忙劝说：“算了算了，又不是蟑螂之类，大约是不小心飞进来的。退掉就可以了。”
他忽然大吼起来，把咖啡厅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也愣住了。
他愤怒地指着服务员大骂：“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让你把虫子吃下去！”
经理也跑了过来，连声劝解，最后说可以整餐免单。服务员也在不停地擦眼泪、鞠躬，他居然还是不依不饶，非要服务员吃下那只虫子。
我忍无可忍，扔下餐费起身就走。
回家后我对介绍人说：以后永远不要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
有钱不等于有教养。轻言细语，鞠躬道谢的人，一定比身着华服却逼人吃虫子更值得尊敬。
有见识也不等于有教养。终生囿于小城镇，却彬彬有礼，尊重他人，一定比走遍世界各地还不知道公共场所严禁吸烟的人，更值得喜欢。
-03-
然后，来说说你给我留下的那些琐碎记忆吧。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是圣诞节。
那天各种饭店人满为患，于是只好跑到大排档打包了几个菜，两个人坐在街头长椅上边聊边吃。
那天我胃口不好，剩了一些饭菜。你接过去，把饭菜单独收在一个袋子里，又把啃过的骨头、鱼刺和一些垃圾放在另一个袋子里，找到垃圾箱，系好了，丢进去。
我有些纳闷，说反正都是要丢的，放在一个袋子里不好吗？比较环保啊。
你说分开放比较好，万一有流浪汉翻到了，饿了，想吃就可以吃。但是如果把垃圾倒在饭菜里，太脏了，可能他就吃不下了，想想那样的画面有点儿不舒服。
我见过许多人，他们会把抽过的半支烟按灭在吃剩的饭里，也往菜盒里丢擦了鼻涕的纸巾，还往火锅里乱倒一些脏东西。这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错，毕竟是垃圾，迟早都要丢掉的，有什么问题呢？
你的解释却打开另外一扇温柔的窗户。下意识地体贴和关照未曾谋面的另外一些人的人生，这样真好。
还有一次，我们带着你的小外甥女一起去买饮料。
站在冰箱前，小女孩咿咿呀呀伸手就要去拉开冰柜的门，你却连忙抓住她的手。
“囡囡，你要选好了才能开门，这是规矩。”
她点点头，缩回了手。一大一小脸贴脸，隔着冰柜开开心心地选了起来。
结账的时候，小女孩看着手里的盒子，皱着小眉头奶声奶气地说：“舅舅，这个豆奶我又不想要了，我可以放在这里吗？”
你立刻把她手里的豆奶接过来，转身往超市里面走，轻声说：“囡囡，不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放回原位，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好的。”她甜甜地答。
我忍不住回过头去望向你们的背影。
那天你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和破洞牛仔裤，却像极了一位中世纪骑着白马的优雅贵族。
教养与教育无关，与读书无关，甚至与家教也无关。
它是一条无形的分界线，在线上者，懂反思，懂礼节，不激进，不偏执，举止得体，气度从容，心怀善意和尊重。
-04-
所以亲爱的，你问我爱你哪里？也许哪里都有，也许只有这里。
我爱你在双方发生争执后，冷静下来反省自己是否也有责任。更爱你在我遇到挫折、身心俱疲时，不拱火，不添乱，心平气和地抚慰所有的伤口。
教养让一位伴侣成为对方的港湾，而不是风浪。
我爱这样的你，也爱这样与你相处的自己。
当然，不一定所有教养良好的人都一定有完美的婚姻。但母亲曾说过一句话——嫁给教养，便是嫁给一种保障。
即使彼此之间没了爱情，最多无非好聚好散，各安天命。有教养的两个人，不会撕破脸皮大打出手，更遑论家暴甚至更不堪的结局了。
所有的别离只应归咎于命运，不应起源于品行。教养，决定了生活的底线。在这条底线之上，我们才有余地谈生活。
我们不一定要嫁给爱情，却一定要嫁给教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