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身梨园世家,5岁学艺,7岁登台,12岁公演,14岁已在上海滩声名鹊起。18岁那年,为了唱响京城,心高气傲的她选择了北上。她不知道,一场恋爱正在前方静静地等她。
那个男子被一群人簇拥着,是临风的树,是海上的月。人生初相遇,擦肩而过,四目交会,如电光石火,擦燃一段爱。男子也看到了她,早在她登台试声时,他已在下面赞叹不已。他冲她一望、一笑,她便呆住,只喊了一声:“梅大爷……”
在台上,他是花旦,她是须生。
他唱道:“好人家来歹人家,不该斜戴海棠花,扭扭捏捏多俊雅,风流就在这海棠花。”
她唱道:“我这里将花丢地下,从今后不戴这朵海棠花……”
眉来眼去,芳心暗许,她便痴了心,要戴这朵“海棠花”。
说不清有多少名门公子为她神魂颠倒。容貌上,她超过了以美著称的十大坤伶;才气上,她那时已唱响京城。
他大她13岁,且已有两房妻室。她才不在乎呢,只要有爱,做妾又何妨?!
但他的二夫人不同意他们结婚,甚至不让她进门。他便妥协,在一个叫“缀玉轩”的地方简办婚礼——她最终不是被花轿抬入的新娘,这也注定了她的悲剧。
她的“粉丝”——一个富家公子,听说她结婚,大受刺激,举枪挑衅。两个名伶,一桩命案,震惊京城,也成为他们感情的转折点。自此后,那个优柔的男人便有点退缩——爱情入秋,西风画扇。
更可恨的是,他母亲去世,她披麻戴孝去守灵,却被管家逐出。他的二夫人还是不让她进门,他却不劝阻,只听之任之,淡淡道:“你回去吧……”
她愣住,泪水在刹那间滂沱。原来,她用心抓住的只是绵密的哀愁和屈辱。他自私而懦弱,她于他什么都不是!嫁他一场,连个名分都没挣到。
我这里将花丢地下,从今后不戴这朵海棠花。回来后,她立马在报上连续3天登出启事,宣布与他脱离关系。
那夜,暴雨如注,他在她窗外立了一夜,她在窗内哭了一夜。门,却始终未开。
她是为爱豁出去的人,那个她最爱的人却伤她最深。自此后她便不再笑,变得冷漠而神秘。梨园里那朵铿锵玫瑰忽然凋落,绝迹江湖。她咬牙对他道:“今后我唱戏,不会比你差。此生要么不嫁,再嫁也要嫁个跺地乱颤的!”
她心灰意冷,也曾皈依佛门,后又闭门研习戏曲,隐居数年。
数年后,她再度复出,唱功炉火纯青,人称“冬皇”。这时候,她又遇上了她的第二个男人——她的真命天子。
其实早在她12岁公演那年,他已开始关注她。因为她四处演出,不能时时听到她的声音,他便花巨资为她出唱片。
他很后悔放她北上,后悔同意她嫁了那个“旦角”。她离婚时,他出面替她讨公道,替她要分手费。
她绝食4天,得了胃病,他动用直升机,把憔悴的她从北京拉到上海。他给她治胃病,花重金为她请名师授艺,买豪宅送她……生怕她受半点委屈。
这个男人,真正如她所说:跺地乱颤。整个上海滩都是他的。相遇时,他已很老了——大她21岁,且有更多的姨太太。只是他做得了主,他让她住进了他的家。
她伴着这个男人,守在病榻前,端茶喂药,悉心照料。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与她补办婚礼。
不光结婚,他还让他的儿女们向她下跪、磕头,叫她“妈咪”。
他的这些作为,随便哪一条,都是那个旦角大师做不到的。这两个男人对她的感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什么是爱,还用说吗?!
他们结婚一年后,他便辞世。他千金散尽,并无多少财产留给她,但她不后悔——盛名、财产,对她来说都是云烟,真爱才是金。
自他走后,她便独身,直到死去。
她叫孟小冬,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一个敢爱敢恨且深情的女子。
她遇见的那两个男人,一个是梅兰芳,另一个是杜月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