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偏僻的山村,一条直直的山坡,象梯田一样,住着二十几户人家。汽车的鸣笛声打破了山里人的习惯,都站在院墙边注视着小汽车轮子飞奔,小孩子们追着汽车过后留下的滚滚灰尘,唏嘘地打闹着。
汽车停在山坡上,车内下来了一位“富豪”,只见他身材在一米六左右,面色猥琐,阴险的三角眼被眼镜一遮,却显出了几份温和。身穿一件不太合体的休闲服,却系着一条特别耀眼的皮带扣,浅灰色的裤子,脚趿拉着皮鞋。
脚还没挪步,就有人主动上前迎合,“管经理你来了。”“你嚎啥,滚远点,老子有事呢!”“管经理,你有事,我也没闲着,你看……”
管经理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点了四张,不屑一顾地甩在地下,“拿上滚吧!”“嘻嘻,按理说呢,我应该滚了,可这也太少了吧?”“你要多少?老子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的钱确实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可那是克扣贪污来的,是吧?”
管经理双目圆睁,“二赖,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我反正无所谓。老婆吧,你老人家占着;公家的钱吧,你老人家又花着。我总不能两头吃亏吧!”经理脸上顿时失去了原来的霸气,口气温和地说:“再给你几张!”把钱放在二赖的手中,“最后一次,以后少烦老子。”
二赖飞快地转身走下山坡,管经理左右瞅了瞅,慢慢悠悠地推进院门。“嗨!”把管经理吓得一哆嗦,原来院门后藏着一位身高在一米六左右的中年妇女,身穿浅粉红色玫瑰紧身短上衣,下着一步裙,腰间系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大波浪卷发下有一双迷人的双眼,高高的鼻梁,面颊红润,薄薄的双唇不点而赤。整个人娇艳秀丽,露着丰满的胸部,显的形体修长妖艳而夺人魂魄。
经理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我的宝贝,你想死我了!”“真的吗?你个没良心的,这么长时间没看我!”“宝贝,才几天呀!”“刚才我们家那个死鬼又挡住你了?”“哦,他不就是想要点钱吗?我打发走了。来吧,我背你,我的宝贝……”
二赖下山来到丈母娘家门口,大声吼道:“老婆子,给我炒个菜,我要喝酒!”老妇人显然不买二赖的面子,头也不抬地干着活。
“咋?你没听见呀,你宝贝女儿偷人养汉,你还不伺候我吃饭呀!”满头银丝的妇人抬起头,小声地说道:“你小声点,你不丢人呀!那是你老婆。”“别啰嗦,快给我做饭。”二赖气急败坏地喊着,一屁股坐坑上,嘴里哼着好汉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走进房间,没好气地说:“小子,你还是男人吗?你还有血性吗?你老婆和别人在一起鬼哄,你跑到这里欺负我们老俩口,你……”老人手抖擞着,“家门不兴呀!”
二赖喜皮笑脸地说:“老丈人,别生气呀,我都不气,你气什么呀?你女儿长的漂亮,有本事,我没有能耐,养活不住她。”
二赖端起岳母刚放下的酒杯,倒了满满一杯,一口倒进口里。老丈人哆嗦地说;“孩子,你别折磨自己了。和她离了吧,我们老俩口知道,其实你是个好男人。”
二赖又举起酒杯,在嘴边晃了晃,头摇的像拨浪鼓,“我?我是好男人?我是吗?”酒又倒进了嘴里,在口里转了一个圈,强行咽进肚子,就像咽进肚子里的不是酒,是断肠散,是刺心剑。
二赖眼含着泪水,手里拿着空杯子嘴里嘟囔着:“我喜欢你们家凤儿,可她,她……,我不是你们的上门女婿,可我背井离乡住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呀?你们对我的好,我今生难忘,我的老丈人、岳母,我今天向您们告别,出去闯一闯。把风交给您们了。”
二赖晃着身子,一面走,一面挥着手,口里胡言乱语说着什么。老俩口站在门口,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做孽呀!”两目相视了一下,转身回到屋中。
小山村没有因二赖的消失变得平静,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加热闹。彩凤去经理厂里当上了会计,每天上下班开着宝马,穿戴比以前更加艳丽暴露,成了村里小伙们茶余饭后的话柄,调侃者捕风捉影的风流韵事。只要看见彩凤,就像仪仗队直直地矗在那一动不动,等待着彩凤的检阅。村家的媳妇一提到她,都恨得牙根痒痒,可彩凤依旧是桃花扑面笑春风,那份“洒脱”,那份“自信”,成了村里头条新闻。老俩口郁闷地过着每一天,连出门买菜都低着头,从不主动和人打招呼,每天过着日出晒太阳,日落看电视的生活。
这天刺耳的警笛声响彻山谷,彩凤的厂被公安局查封了,大门也贴上了封条。老人的心被彻底撕裂了,老头低着头抽着烟,地下灭了的没有灭的烟头能有四五十支,老太太嚎啕大哭声回荡在山谷之间,仿佛是一支悲壮的歌。管经理贪污公款,做假帐被抓了。彩凤失魂落魄地从山脚下一步一步地向家挪去,她走一步,停一下,坚难地向前爬行着,整个人就像丟了魂一样。
一辆出租车飞速地爬上山坡,停在她家门口,车上下来一位三十岁左右,身体微胖,身高在一米七上下的男人。
他直接推门而进,没有半点犹豫,一面走,一面喊:“丈母娘,给我炒个菜,整壶酒!”老人抬起哭红的双眼,打量着熟悉的影子,“呦!是二赖,你这两年多去哪了?”“我去南方打工了,刚下火车就打的跑过来看你们两老了,凤还好吗?”
丈母娘的泪水又一次的流了出来,老丈人抬起头,“老婆子,别啰嗦了,快做饭去。二赖,你快坐下说说,在外面好吗?我和你妈整天念叨你。”“我在外面挺难的,不过还好学了一门技术,回来打算在咱村搞个养殖基地,人家保销路。”
彩凤背在院门口,听着二赖和老爸的交谈。老妈端着做好的饭菜,放在院子桌子上。“妈,您也坐下一起吃,你和我爸喝两盏。”“我,我一会再吃。”“别呀!快坐下。”
二赖一把将老人拽到桌子旁,两位老人吃惊地看着这微妙变化。时隔两年,眼前这位女婿变得比原来懂事了,会体帖人了。“孩子,还是我那句话,你和凤离了吧!”“我为什么呀?其实也不怨她,我也有毛病,人家男人都在外面风风火火闯荡,挣了钱买房的买房,买车的买车。您们看看我,守着安乐屋,整天二两酒入肚,打媳妇散气。就是一个没有志向的男人啊!丟人,丢人呀!这次我出去转了一圈,算是活明白了……”
二赖的话深深地刺痛了门后面的彩凤。老人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到:“那你打算怎么办?”“三年,我要三年的时间,改变咱家的一切。”
三年后的一天,山坡上停着两辆大卡车,四五人忙忙碌碌地抬着家具,二赖站在院子中间,“凤,过去和妈商量一下,旧家具,烂东西别拿了!咱城里房子里啥也有,拉过去也得扔。”
老汉穿着休闲外套,脚穿着老北京布鞋,手里玩着两个硕大的山核桃,还是在院子的石桌旁,放着一套精制的紫砂壶茶具,淡淡的茶香在院子里飘荡,躺在摇椅上悠闲自得地晒着太阳。老太太脖子上带着一条金项链,手腕上一支绿的发紫的镯子在阳光下,透着幽暗的光,招呼着搬东西的工人。看上去神色比以前好多了!
凤儿还是那么靓丽,衣着普通,但却比从前更迷人了。她身边是安全的靠山,她的笑容比以前更甜了,多了一份纯朴的温柔,多了一份幸福欢乐,多了一份天长地久的恩爱。